石達開本欲斥責她胡鬨,可見她嘟著嘴,腮邊染著薄紅,眸中似有星辰閃爍,心頭便軟了三分。
他故意板起臉,咳了兩聲:"胡鬨!軍帳重地,豈是撒癡之處?陳大帥在此,你要當知分寸......"
話音未落,韓寶英已抽出手帕,假意拭淚:"義父不疼寶英了!自打義父領兵被包圍,寶英夜夜懸心,連做夢都念著替義父研墨......"
她說著,指尖卻悄悄勾住石達開腰間的玉佩穗子,暗地裡朝陳扶昊眨了眨眼。
石達開瞥見她小女兒態,終是繃不住,笑罵:"小機靈鬼!倒學會拿眼淚訛人了!"
他順手將玉佩摘下,塞入韓寶英手中,"罷了,這玉佩你拿去玩罷。若再敢以此要挾,便罰你抄《孫子兵法》十遍!"
眾人見狀,皆鬆了神色。
王應元撫掌笑道:"石兄這義女,倒是顆活珠子,連帳中肅氣都叫她化開了。"
曾士何亦點頭:"韓姑娘伶俐,倒襯得咱們這些糙漢呆愣愣的。"
韓寶英得了玉佩,歡喜地旋身,向陳扶昊揚了揚下巴:"陳大哥,瞧見沒?義父最疼我!"
陳扶昊但笑不語,眸中卻掠過一絲深思——這少女看似嬌憨,實則聰慧非常,三兩句便解了帳中緊繃之勢。
帳外北風驟起,燭火搖曳間,石達開忽正色道:"玩笑歸玩笑,今日大帥親臨,必有要事相商。諸位,且坐定,聽陳將軍言罷。"
韓寶英聞言,乖巧退至陳扶昊身後,斂了嬉笑,隻凝神聽著帳中即將商議的軍機大事。
陳扶昊原本計劃讓石達開擔任第四軍軍長,但觀察目前的局勢後,他意識到第四軍不能完全由石達開掌控,必須引入其他勢力,以免第四軍再次成為石達開的私人部隊。
於是,陳扶昊深吸一口氣,看著石達開,緩緩說道:“此次我革命軍南下,雖然號稱有十萬之眾,但實際上真正的精銳部隊隻有十萬人,其餘的都是負責後勤保障的部隊。”
“石將軍您久經沙場,自然明白在戰場上,兵力不足往往是導致失敗的重要原因之一。”
“如果第四軍僅僅依靠現有的兵力,恐怕難以承擔如此重大的責任啊。”
石達開眉峰微蹙,指尖輕叩案幾。
帳中諸將皆屏息凝神,王應元攥緊了袖口,韋成普則悄然挪步,靠近石達開身側。
石達開沉吟片刻,方道:“大帥所言極是。”
“然則紫打地一敗,麾下將士折損過半,如今帳下僅餘六千殘兵……若驟然擴充,新兵未訓,恐難成軍魂。”
陳扶昊眸中鋒芒未斂,卻忽展笑意,青銅劍鞘映著燭光,如淬冰刃:“石將軍多慮了。”
“新兵雖需訓,但彝家兒郎步戰嫻熟,乃天生悍卒。”
“王將軍既願親往招兵,此事可成。隻是——”
他話音一頓,目光掃過帳中諸將,“第四軍若僅聚一方勢力,難免如昔日軍中舊弊。”
“我意,第四軍當為‘合爐’,熔各派精粹。”
此言如石入潭,激起漣漪。
曾士何率先拱手:“大帥之意,莫非……要調他部將佐入第四軍?”
曹臥虎亦虎目圓睜:“若摻他部人馬,豈非分權?”
陳扶昊搖頭,聲如金石:“非分權,乃共鑄。”
“石將軍為帥,自有統禦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