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賴文光與黃中庸,喉間湧起腥氣,卻咬牙道:“二位所言皆有理,然……軍無糧則潰,人無信不立!扶昊雖受封,但父子血脈豈容猜忌?”
“宋將軍,你向扶昊傳信;遵王、黃將軍,隨我率主力佯攻英翰,引其回防!若能破此圍,再議直逼京師之事!”
他忽而拔劍,寒光刺破帳頂,“天國存亡在此一搏,諸君——可願共赴生死?”
亳州城外的暮色如血,殘陽將斷壁殘垣染成一片猩紅。
英翰站在城樓之上,望著遠處撚軍潰逃後留下的焦土與殘屍,眉間擰成一道深壑。
他猛地將馬鞭重重砸在城磚上,鞭梢斷裂的聲響驚飛了簷角棲息的烏鴉:“什麼狗屁革命軍!不過是一群泥腿子裹挾著流民,拿著鋤頭鐮刀就敢號稱替天行道!”
“蟻賊罷了,斬不完,殺不淨,倒讓這淮北之地成了煉獄!”
話音未落,一旁提著血淋淋人頭的李家英冷笑一聲,將師長吳青全的首級高高舉起,那人頭脖頸處還滴著黏稠的黑血:“大人所言極是!不過是撚軍和長毛勾結,又裹挾了陝回的叛匪,換個‘革命軍’的名頭便真當自己是天命所歸了?”
他聲音沙啞如磨砂,眼底卻泛著異樣的亢奮,仿佛手中人頭是戰功的勳章。
英翰倏然轉身,目光如刀剜向李家英。
這位曾為撚軍藍旗旗主的叛徒,此刻身著清軍官袍,腰間玉佩叮當作響,與滿身血腥形成刺目反差。
英翰嗤笑出聲,語調浸著冰碴:“李勤邦啊李勤邦,你倒是會說話!從張樂行的義弟搖身一變成為朝廷忠犬,如今倒對‘革命’二字嗤之以鼻?”
他刻意咬重“忠犬”二字,指尖在城垛上敲出譏誚的節奏,“當年你獻計擒拿張樂行,親手將親族送上斷頭台,不也是為了這‘革他人之命’的好處?”
李家英喉頭滾動,握人頭的五指驟然收緊。
他深知英翰話中鋒芒——自己背叛撚軍時,正是借吳青全人頭向清軍投誠,而今卻被舊主同僚譏為叛徒。
他忽將人頭擲向城牆之下,腐肉濺起的塵土中,他昂起下頜:“革命?革誰的命?張樂行裹挾鄉民時,我家破人亡;太平軍過境,焚我祠堂!如今朝廷剿匪安民,我不過是擇明主而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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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喉間迸出嘶吼,仿佛要將淤積的屈辱與恐懼一並噴出,“大人若嫌我肮臟,可曾見這淮北之地——蟻賊們打著‘均田’旗號,實則掠糧屠村!誰的手真正乾淨?”
英翰凝視他扭曲的麵容,忽而仰天大笑,笑聲震得城頭旌旗獵獵作響:“好個‘擇明主’!你且記住,今日你斬長毛撚軍之首,他日若朝廷視你為礙,你這‘革命’的刀,照樣會懸在自己頸上!”
他拂袖轉身,袍角掃過李家英濺血的鎧甲,留下輕蔑的尾音:“名字起得再好聽,不過是屠刀換個鞘罷了。”
英翰凝視著遠處被戰火焚毀的民宅,忽聽得李家英稟報:“大人,方才審訊叛軍俘虜,得知黑旗軍主力已退守曹縣,賊首陳得才部更是直抵周口,另有小道消息稱,陳扶昊那逆賊之子陳天授,竟也藏身曹縣!”
話音未落,英翰瞳孔驟然收縮,掌心攥緊劍柄,指節發出脆響:“陳扶昊……那個在陝西屠戮我二十餘員二品大員、數百將校的凶獠?好!天助我也!洪秀全如今已成塚中枯骨,這陳氏父子才是心腹大患!”
他忽而仰天大笑,笑聲中裹著凜冽殺意,震得城頭風燈搖曳。
儘管英翰與李家英的聯軍總兵力僅兩萬餘人包含蒙古騎兵與洋人部隊),卻能在戰場上對宋景詩麾下二十萬之眾形成壓製之勢,這一反差確屬罕見。
究其原因,勝負關鍵並非僅在於人數多寡,而是多重因素交織的結果。
宋景詩的二十萬兵馬雖規模龐大,然其構成複雜,老弱婦孺混雜其間,缺乏係統訓練與作戰協同,實際戰鬥力有限,難以形成有效作戰單元。
反觀革命軍正規部隊,其參戰兵力不僅在素質上占據絕對優勢,更憑借精良裝備、嚴整編製與高效戰術,在實戰中展現出遠超清軍的組織力與戰鬥力。
此役的結局,實為武器代差、兵力結構與組織效能共同作用的結果,折射出近代戰爭中軍事現代化對戰爭勝負的決定性影響。
隨後,英翰迅速將這個重要的消息傳遞給了北部作戰總司令僧格林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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