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李秀成的命令下達。
三路大軍圍攻淮軍的營壘,結果在淮軍的洋槍大炮麵前,損失慘重。
硝煙彌漫中,李秀成望著遠處被炮火撕碎的旗幟與倒下的士兵,咬牙低吼。
“洋槍如雷,炮火似雨,這哪裡是打仗,分明是拿血肉填火海!”
身旁將領急勸:“王爺,再攻下去恐全軍覆沒啊!”
李秀成攥緊韁繩,眼中血絲密布:“傳令!撤軍!所有部隊退守許墅關!”
他轉頭望向淮軍營壘的方向,憤然道:“李鴻章這廝借洋人利器,破了咱的包抄之計,天父降下的戰術竟被這鐵疙瘩碾成齏粉……此戰之敗,非兵不利,乃器不如人啊!”
隨後深吸一口氣,聲音沉如磐石:“但天國未亡!許墅關堅如鐵壁,且看淮軍如何啃下這塊硬骨頭!撤!敲鼓!令全軍速退!”
緊接著許墅關傳來猛烈的敲鼓聲,如驚雷滾過戰場。
外麵的太平軍知道這是“撤退”的信號,殘存的將士們互相攙扶,蜂擁著往許墅關退去,每一步都踏在血泊與焦土之上。
太平軍狼狽退卻之後,戰場上頓時淪為一片血色煉獄。
漫山遍野的屍骸堆積如山,殘肢斷臂散落如秋葉,鮮血浸透焦土,蜿蜒成一道道暗紅的溪流。
輕傷跟隨大部隊逃到了滸墅關。
至於幾千名重傷員或蜷縮於溝壑,或癱倒在路旁,呻吟聲此起彼伏,如萬千冤魂嗚咽。
這些傷員有的還能強忍痛楚,踉蹌跟隨撤退隊伍爬向許墅關。
徹底重傷者卻隻能躺在原地,眼睜睜望著同伴遠去,喉間擠出斷續的哀嚎:“救……救俺一命啊天父!……疼煞俺了!”
他們或捂腹滾顫,或斷腿抽搐,絕望的呼救聲撕扯著殘存的生機。
淮軍打掃戰場時,鐵靴踏過血肉泥濘,竟無一絲憐憫。
隻見一名淮軍小卒提著染血長矛,冷眼掃過地上的太平軍傷員,嘴角勾起嗜血的獰笑:“兔崽子們,這會兒倒叫喚得歡!”
言罷,猛地將矛尖刺入一名傷員胸口。
那太平軍小兵瞳孔驟縮,鮮血噴濺如泉,嘶啞哭嚎:“軍爺饒命!俺……俺家尚有老母幼子,求您留條活路!”
可長矛卻如毒蟒般反複攪動,拔出時帶出一串血淋淋的內臟碎片,再狠狠紮向咽喉。
小兵脖頸抽搐,氣聲漸弱,最終隻剩手指摳著泥土,顫抖如風中殘燭。
不遠處,另一淮軍士兵更將長矛貫穿兩名疊壓的傷員,狂笑道:“省得挨個兒戳!看你們這窩囊樣,也配稱天兵?”
血霧噴濺中,哀嚎與求饒此起彼伏:“大爺行行好!俺投降!……彆紮了,俺沒氣了!……”
可長矛依舊如暴雨般落下,直至每一具軀體不再顫動,唯餘遍地血窪與抽搐的殘軀,在暮色中凝固成地獄的圖騰。
李鴻章策馬立於戰場高處,俯視著遍野的太平軍屍骸,眼中沒有一絲憐憫,唯有冷冽如冰的寒光。
他緩緩摘下軍帽,任由夜風卷起腦後的辮子,望著那些被長矛貫穿、鮮血浸透的軀體,嘴角竟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身後淮軍悍將劉銘傳低聲請示:“大人,這些逆賊屍首該如何處置?”
李鴻章頭也不回,聲音沉如玄鐵:“拋入亂葬坑,澆上火油焚儘。留著隻會滋生瘟疫,徒耗糧草。”
劉銘傳領命退下。
李鴻章忽然喃喃自語,似在回應心中某種無形的詰問:“對敵人的憐憫,便是對自己的殘忍。當年在安徽,我親眼看著鄉民被長毛剝皮示眾,孩童被挑在矛尖嬉戲……若當日心慈手軟,今日躺在這焦土上的,便是淮軍了。”
他攥緊馬鞭,鞭柄上的銅紋映著殘陽,恍若淬血的刀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