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的軍用望遠鏡早已將約翰遜的身影牢牢鎖定在硝煙彌漫的視野儘頭。
當那團熾烈的火光驟然吞噬了約翰遜的身軀,碎片裹挾著血肉如凋零的花瓣四散飛濺時,他的瞳孔猛地收縮,指節因攥緊望遠鏡而泛出青白。
沉默在胸腔裡翻湧成風暴,他忽然垂下了鏡筒,手指重重按住左胸的十字架吊墜,喉結滾動著擠出沙啞的呢喃:“阿門……你的妻子,我會替你養。”
話音未落,他猛然將望遠鏡砸向地麵,鏡片碎裂的脆響中迸發出嘶吼:“該死的蠢貨!讓我這樣死了,八百個戰士的魂兒都得跟著你墜進地獄!美利堅的脊梁,就斷在你這混賬的
一陣陰風吹過,戈登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梁骨上湧起,涼颼颼的,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哦!我的上帝啊!”他失聲叫道,心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你會下地獄的!”戈登的聲音在風中回蕩,仿佛是對那陣陰風的回應。
與此同時,在另一邊,納王郜永寬正急匆匆地朝著李秀成飛奔而去。
他的步伐顯得有些慌亂,仿佛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報告。
終於,郜永寬跑到了李秀成麵前,他喘著粗氣,臉上露出了兩顆大黃牙,顯得有些滑稽。
“忠王,大捷啊!”郜永寬激動地喊道,聲音中透露出難以抑製的興奮。
李秀成聽到這個消息,眼睛猛地瞪大,他急切地問道:“快說說具體情況!”
一旁的赫青選微微一笑,似乎對這個消息並不感到意外,仿佛他已經提前知道了大致的情況。
郜永寬定了定神,然後詳細地說道:“此戰殺洋人近千,我軍除了三個倒黴蛋從梯子上跌下來,崴了腳,幾乎零戰損。”
李秀成聽到這話。
忽地長身而起,袍袖在風中獵獵作響,雙目灼灼如炬,抓著郜永寬的手,直盯著郜永寬:“近千洋人?零戰損?此乃天父賜我天國之威!”
“哈哈哈哈!”
“此乃大喜啊!”
他喉間迸出震天大笑,笑聲裹著戰場的血腥與豪情,震得周遭將士紛紛昂首。
忽而,他轉身望向赫青選,目光如電:“此戰赫將軍居功至偉啊!”
赫青選拱手一笑,卻未言語,隻那嘴角微揚,似藏著更深謀算。
李秀成忽又收聲,眉峰緊蹙,似想起什麼。
指向郜永寬:“那跌落的三個弟兄……可曾安置妥當?”
語氣陡然轉柔,眼底掠過一絲陰雲。
郜永寬忙躬身道:“已命醫官包紮,皆是皮肉傷,無性命之憂。”
李秀成頷首,長歎一聲:“天父佑我!此戰非獨為殺敵,更要讓那洋鬼子曉得——我天國兒女,豈是他們能踏碎的螻蟻……”
正麵戰場。
炮火轟鳴如雷霆撕裂天際,戈登麵色鐵青,一次次嘶吼著下令炮擊。
太平軍陣地卻似磐石般巋然不動,貓耳洞中,士兵們嚼著乾糧,閒適地數著炮聲,仿佛敵軍傾瀉的炮彈不過是夏日的蟬鳴。
戈登咬緊牙關,再度揮手下令猛攻,炮聲震耳欲聾,硝煙彌漫如黑霧籠罩戰場。
炮擊剛歇,潛伏的洋鬼子士兵如豺狼躍出,梯子倉促搭起,身影跨過血腥長壕。
戰壕之中,刀光劍影交錯,血肉相搏,嘶吼與慘叫交織成地獄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