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雙良眼珠一轉,立刻招手叫來身旁一個親信兄弟,壓低聲音道:“去,快馬加鞭回縣衙,告訴大哥董福祥——我們伏擊的是革命軍!當然,還沒動手,但人已經到了,洪興就在前頭!”
那兄弟一愣:“可……這不是誤會嗎?萬一打起來……”
“誤會?”李雙良冷笑。
“誤會才能立功!現在不動手,就是大功一件!趕緊去!”
那親信翻身上馬,揚起一陣黃土,如離弦之箭般疾馳而去。
不過半個時辰,遠處馬蹄聲如雷,塵土滾滾——董福祥親自來了!
他一身勁裝,雙槍未出鞘,卻已殺氣騰騰。
可一到峽穀口,看見洪興那身革命軍製式軍裝,肩章上的徽記在月光下一閃,他立刻把殺氣收得乾乾淨淨,換上一臉“久仰大名”的熱情笑容。
“哎呀呀——哪陣風把洪參謀長吹來了?!”
董福祥遠遠就抱拳高呼,聲音洪亮得能震落山石,“我董福祥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一把抓住洪興的手,激動得差點跪下:“久聞革命軍為國為民,推翻清廷,救民水火!我董福祥在西北苦熬十年,等的就是這一天!今日得見總參謀長,真是三生有幸啊!”
洪興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一愣,下意識抽了抽手:“大當家……你……不是來伏擊我們的?”
“伏擊?!”董福祥猛地回頭,瞪向李雙良,怒斥。
“誰敢對革命軍動刀?!我董福祥第一個不答應!”
他轉頭又對洪興賠笑:“那是誤會!純屬誤會!我兄弟誤報軍情,說有‘可疑人馬’,我哪知道是您啊!要是早知道是革命軍的洪參謀長親臨,我早就率全幫弟兄夾道歡迎,殺羊宰牛,擺宴三日!”
李雙良在旁暗暗豎起大拇指:大哥這戲,演得真足。
洪興環顧四周,見峽穀兩側人影綽綽,兵器林立,哪是“誤會”能解釋的?
但他也不傻,立刻明白——這是董福祥借機投誠。
他微微一笑,語氣卻沉穩:“董大當家,江湖豪傑,義薄雲天。但革命軍不收投機之人,隻納真心革命之士。”
董福祥一聽,立刻“撲通”單膝跪地,聲如洪鐘:“洪參謀長!我董福祥今日在此立誓——從今往後,哥老會三千弟兄,刀聽令,命聽調!願為革命軍先鋒,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若違此誓,天打雷劈!”
風沙靜默,群山無言。
洪興看著他,良久,終於伸手扶起:“董大當家,請起。革命軍缺的,正是你這樣有血性、有擔當的漢子。”
他目光掃過峽穀:“今日之事,我記下了。不打不相識,反倒成了一段佳話。”
董福祥大喜,立刻揮手:“來人!撤除陷阱!收起兵器!把最好的酒肉抬上來!我要與洪參謀長徹夜長談,共謀大業!”
張俊在暗處冷笑:“這‘黃土迎賓禮’,怎麼變成‘黃土宴賓酒’了?”
可他也明白——時代變了。
江湖規矩,敵不過大勢所趨。
而董福祥,這隻西北的“老狐狸”,終於抓住了躍入曆史洪流的船舷。
洪興話音落下,夜風仿佛都靜止了一瞬。
“既然如此,”他目光如炬,掃過董福祥、李雙良與張俊,聲音沉穩而有力。
“爾等既已表明心跡,那就隨我去見見我們大帥吧。”
“大帥?”董福祥瞳孔一縮,聲音都微微發顫。
“哪個大帥?”
“還能有哪個?”洪興一笑,抬手朝身後那片被風沙籠罩的夜路一指。
“我們革命軍的大元帥——陳扶昊!”
“什麼?!”李雙良失聲驚呼,手中大刀差點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