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賀書聲像往常一樣,參加了一個小會,處理了幾件棘手的工作。會議一結束,他便匆匆忙忙地駕車朝著長坡巷街道明陽社區駛去。一路上,他的心裡就像揣了隻小兔子,七上八下的,既期待著能快點見到倪嵐,又有些害怕麵對她。
明陽社區位於一處拆遷開發的地段,一棟兩層小樓,原本的住戶都已經遷走了,樓卻還沒拆。明陽社區不知是租的還是借用了這裡作為辦公場所。這棟樓是老式的筒子樓,看起來倒還不算太破舊,樓前有一個獨立小院,院子裡停滿了車,門口外的路邊也密密麻麻地停著好多車。
很顯然,這裡不隻是明陽社區一家單位在辦公,要是僅明陽社區的話,沒這麼多人。
賀書聲在路邊找了一個空擋,停好車,深吸一口氣,徑直朝著樓裡走去。一樓的一間辦公室門開著,裡麵擺著三張辦公桌,此時隻有一個女人坐在那裡。
賀書聲一進門,便急切地問道:“明陽社區的倪嵐在哪裡辦公?”
女人抬起頭,看了賀書聲一眼,指了指樓上,說道:“在二零四還是二零五,你上去看看。”
賀書聲一步兩個台階地上了樓。他沒有在二零四房間門口停留,直接來到二零五房間。推開門,開門的女子一臉疑惑地問:“你找誰?”
賀書聲沒有回答,目光直接越過女子,指了指背著門坐著的倪嵐。他沒有絲毫猶豫,徑直朝著倪嵐身邊走去。說來也奇怪,他一路上急切地想要來到這裡,想要看看倪嵐過得怎麼樣,想知道她為什麼會到這裡來上班。
他心裡似乎還有很多很多想知道的事情,可具體是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就是覺得什麼都想從倪嵐那裡得到答案。此刻,僅僅是這樣站在她身邊,他就莫名地感到一種親切,心裡湧起一股想要撲過去抱住她的衝動。如果這裡不是辦公室,他或許真的就這麼做了。
倪嵐正在全神貫注地起草一份通知,手指在鍵盤上劈裡啪啦地敲擊著,眼睛緊緊盯著電腦屏幕。她感覺到有人走到了身邊,但此刻的她一門心思都在工作上,根本沒受影響。經曆了那些事情之後,她現在除了工作,對其他的一切都提不起興趣,不想見任何人,不願和任何人交往,甚至連多說一句話都覺得厭煩。
她時常有一種想要把自己關進一個小黑屋,與外界完全隔絕的衝動,可生活所迫,她又不得不努力工作。
她沒有告發賀書聲,這其中的緣由,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是因為自己太軟弱、太膽小怕事嗎?還是因為太在乎名聲,害怕丟人現眼?或許都有吧。再說了,告發了又能怎樣呢?賀書聲的身世背景,她自然是知道的,他家裡那麼有權有勢,能被輕易抓起來嗎?
就算被判了刑,又能服刑多久,說不定很快就被放出來了。這麼一想,告發似乎也沒什麼意義,反而可能把自己的生活徹底毀了。所以,她最終選擇了默默忍受,在她看來,自己承受這一切,似乎是最容易的解決辦法。
她確實離開了那家企業,一方麵是因為老板出賣了她,另一方麵,老板覬覦她已久,一直想占她便宜,隻是始終沒有得逞。在那家企業,一個月兩萬塊錢的工資,對她來說誘惑巨大,可這一切都被賀書聲的所作所為給打破了。
她無奈之下,隻能舍棄這份工作,雖然心裡痛得像在滴血,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初見賀書聲的時候,她並沒有覺得他陌生,反而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也許是她之前所處的生存環境太過惡劣,相比之下,賀書聲身邊似乎透著一絲溫暖和安全;又或許賀書聲年輕帥氣,和她年齡相仿,而且還有個當大官的父親,自己又是手握大權的處長,在她眼裡,簡直就是天之驕子。
討好他、親近他,在當時的她看來,再正常不過了。要是能和他建立戀愛關係,將來嫁給他,她覺得自己就算睡到半夜,都會笑醒。
可惜,現實卻給了她狠狠一擊。賀書聲就像一匹隱藏在光鮮亮麗、人畜無害外表下的惡狼,初次見麵就強暴了她,瞬間,她所有的幻覺和夢想都碎了一地。所以,她要遠離這一切,這既是一種自我保護的避險方式,也是她想要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一種嘗試,同時,也是對自己當初幼稚和無能的一種懲罰。
賀書聲站在倪嵐身邊,感受著那份熟悉的親切,聞著她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聽著她敲擊鍵盤發出的劈裡啪啦的聲音,看著電腦屏幕上像小精靈般不斷跳動而出的文字。突然,他像是找到了一個打破僵局的話題,指著電腦屏幕說道:“這句話說的不通順,得改一改。”
倪嵐一聽這聲音,立刻就聽出是賀書聲,她的手指瞬間停止了敲擊鍵盤,聲音冰冷得仿佛能凍死人,問道:“你來乾什麼?”
賀書聲早就料到倪嵐會生氣,甚至會發脾氣、罵人,他心裡已經做好了這些準備。所以,倪嵐此刻的態度,在他看來,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傷不到他分毫。如果倪嵐不這樣,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麵對倪嵐冷冷的質問,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說道:“我來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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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嵐以前因為工作上的原因,對賀書聲有所忌憚,還想著討好他。可現在,她早已沒了那些顧慮,毫不客氣地直接回道:“被一個流氓惡棍來看,你不覺得惡心,我可覺得惡心!”
賀書聲微微低下頭,附在倪嵐耳邊,輕聲說道:“對不起,那天喝酒了,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倪嵐心裡冷哼一聲,騙鬼呢?她當然不會相信賀書聲的這番鬼話,說道:“滾!彆來打擾我工作。有多遠滾多遠,彆再來惡心人。”
賀書聲依然麵帶微笑,語氣平靜地說道:“氣大傷身,消消氣好不好?等周末我再來接你,我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好不好?”
倪嵐一聽這話,“噌”地一下站起身來,氣得胸脯劇烈地起伏著。還來接她,找地方,這不就是覺得她好欺負,還想再玩弄她嗎?這個無恥的惡棍!她之前一直忍著,是不想影響到其他同事的工作。
可此刻,她實在忍不了了,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手指幾乎戳到賀書聲的臉上,大聲嗬斥道:“流氓,臭不要臉!讓你滾,你沒聽見?人模狗樣的,就不要一點臉嗎!”
辦公室裡的另外一男一女兩個同事,聽到這邊的動靜,立刻圍了過來。女同事趕緊上前勸說:“這位先生,有話下了班再說,不要影響工作。”
男同事則直接上來,不客氣地推搡著賀書聲,說道:“到外麵去,彆在這裡鬨事。”
不管倪嵐怎麼生氣、怎麼罵,賀書聲都能忍受。可現在,被人家辦公室的人這麼往外攆,他的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了。他好歹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自尊心極強,怎麼能被社區這種層級的人呼來喝去呢。
可他又不能亮明自己的身份,以勢壓人,那樣做不僅顯得自己沒教養,還會淪為彆人的笑柄。彆的不說,倪嵐肯定會更加看不起他,說不定還會趁機再踩他兩腳。無奈之下,他隻能乖乖地聽勸,往外走去。
這時,明陽社區黨支部書記正陪著街道黨工委書記出門來,兩人有說有笑,腳步輕快,顯然是剛結束一場頗為愉快的交談。
他們準備下樓,就在踏出樓梯間的那一瞬間,街道黨工委書記眼尖,一眼就認出了站在不遠處的賀書聲,臉上的笑容瞬間更盛,立刻快走兩步,臉上帶著近乎諂媚的熱情,伸手說道:“賀處長,您怎麼大駕光臨社區了?有什麼事您打個電話來就行,哪能勞您親自跑一趟啊!”
賀書聲聽到聲音,轉過頭來,看著眼前這位熱情過頭的街道黨工委書記,腦海中快速搜索著記憶。他並不確切認識此人,但那張臉確實眼熟,心裡斷定肯定是在某個大大小小的會議或者活動場合見過麵。
在這種場合,他自然也不能失禮,於是臉上掛著微笑,伸手先後與街道黨工委書記和明陽社區黨支部書記都握了手。握手的瞬間,他心裡卻犯起了難,該怎麼解釋自己到這裡來的目的呢?
實際上,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何會鬼使神差地來到這個社區。難道說他是來看倪嵐的?可這話怎麼說出口呢?根本說不清楚,而且也不能說。就在這短暫的尷尬沉默間,他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他媽媽一直認準倪嵐為兒媳婦,於是不假思索地隨口說道:“我來看我媳婦,能打個電話讓你替代嗎?”
此話一出,街道黨工委書記和明陽社區黨支部書記都先是一愣,隨即都哈哈哈地大笑起來,那笑聲在樓道裡顯得突兀的回蕩著。
街道黨工委書記邊笑邊好奇地問道:“賀處長的媳婦怎麼在社區工作呀?”
賀書聲意識到自己說溜嘴了,可話已出口,隻能硬著頭皮接著編:“她原來在彆處工作,前段時間我把她惹生氣了,一賭氣她就跑到這裡來了。”
明陽社區黨支部書記不明就裡,滿臉好奇地追問:“她是誰呀?賀處長能不能告訴我們?”
賀書聲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輕鬆說道:“這又沒什麼秘密可言。她叫倪嵐,剛來這裡不久。”
明陽社區黨支部書記連忙點頭附和:“對對,倪嵐是剛來,目前還是臨時的,還沒有正式錄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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