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上前幾步,看著泡在水中的竹竿,已經被敲打得不成樣子。
“雖然不需要人力,但捶打到這個程度,得耗時多久?”
“叔父隨我來,”王凝之在前麵帶路,“造紙所用的竹竿,需先去皮,浸泡,蒸煮和漂洗,敲打已經是製作紙漿的最後一步了。”
他一道道流程給謝安做著介紹,謝安也饒有興致地觀摩完整個造紙的過程,不停地提出疑問。
諸如用石灰池浸泡竹竿這一步,便讓他十分驚歎。
這個時期,因為道教的興盛,煉丹製藥十分常見,石灰的用途也早被發掘出來。
小仙翁葛洪,便提出用石灰和草木灰混煮,可以去除黑痣,是為“食肉方”。
方如其名,利用化學反應的產物,腐蝕掉黑痣所在的皮肉。
王凝之很懷疑這個藥方的效果,去黑痣是沒問題,但搞不好會感染送命,命大的也指不定會留下多大個疤。
參觀完一圈,謝安終於看到了成品的竹造紙。
不過一係列繁瑣的工藝看下來,最後的成果他並不滿意,因為看起來還不如麻紙。
王凝之笑著解釋道:“叔父更在意的是紙的質量,但我的初衷是提升紙的產量,竹可比麻要容易獲取。”
謝安一想也是,“不錯,用竹造紙,確實可以如你所說,提升產量,還能將省出的麻拿來織布。”
“叔父說得是,”王凝之得意道:“但提升紙的產量隻是第一步,接下來我還要印刷各家的典籍,下發到各個州郡鄉學的書院。”
謝安問道:“何謂印刷?”
王凝之思考了一下,“熹平四年,蔡邕奏請靈帝,要求正定儒家典籍,得到允許,最終曆時八年,以七經刻石,總計四十六石,放於洛陽太學門前,供人觀摩。”
謝安點點頭,“這我知道,據說當年觀者如堵,車馬行人將整個街道都塞滿了,不過石經早已毀於董卓之亂,這與你說的印刷有何關聯?”
“並未全部損壞,但石經放在那裡,每次跑過去看,總歸還是不方便,於是便有人打起了主意,”王凝之笑著解釋道:“他們用紙墨將碑文拓印下來,便可帶回家時時欣賞。”
謝安有些明白了,“所以你是想用這種手段拓印典籍,分發下去?”
“我說的是印刷,不是拓印,”王凝之想了想,繼續解釋道:“石經是陰文,而印刷的印版是陽文,所以呈現出來的,前者是黑底白字,後者是白底黑字。”
他沒說清楚,但謝安聽明白了,笑道:“你都把我說迷糊了,那不就是放大的朱文印章嗎?”
王凝之一拍腦門,“對對對,就是那個意思。”
古代印章的陰刻陽刻,是按文字印在封泥上的效果來的,所以命名與後世正好相反。
謝安用的則是更直觀的叫法,白字為白文,紅黑)字為朱文。
印章和拓印都可以算是印刷術的雛形,隻差捅破窗戶紙的那一步了。
王凝之現在做的,就是在這個時代提前邁出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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