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天花板,這是言若醒來後看到的第一樣東西。她最後的記憶明明是在公寓裡洗完澡後倒頭就睡。
她眨了眨眼,試圖驅散眼前的模糊。頭頂的熒光燈發出輕微的嗡嗡聲,刺眼的光線讓她不得不再次閉上眼睛。一股消毒水的氣味鑽入鼻腔,混合著某種花香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形成一種奇特的、令人不適的組合。
“你醒了。”
一個女聲從右側傳來,言若轉過頭,看到一個穿著淺藍色製服的護士站在床邊,手裡拿著一個記錄板。護士約莫四十歲左右,圓臉,嘴角有一顆痣,表情專業而疏離。
“這是哪裡?”言若問道,聲音嘶啞得讓她自己都吃了一驚。
“佑江醫藥下屬的精神病院。”護士一邊回答一邊在記錄板上寫著什麼,“你是昨晚被送到這裡的。”
“佑江?”言若冷笑一聲,“江哲羽呢?”
言若猛地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的手腕被柔軟的束縛帶固定在床欄上。一陣恐慌如潮水般湧來。
“為什麼綁著我?放開我!”她掙紮著,束縛帶摩擦著手腕,傳來陣陣刺痛。
護士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仿佛對這種反應司空見慣。“例行程序,為了你的安全。醫生很快會來見你,他會解釋一切。”
說完,護士轉身離開了房間,門在她身後輕輕關上,發出“哢嗒”一聲鎖響。
言若強迫自己深呼吸,試圖冷靜下來。她環顧四周,這是一間約十五平米的單人病房,牆壁被漆成淺藍色,據說這種顏色有鎮靜作用。除了她躺的這張病床外,房間裡還有一張小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個嵌入式衣櫃。角落裡有一扇門,可能是衛生間。唯一的一扇窗戶很大,但外麵裝著細密的金屬網,透過玻璃能看到遠處模糊的山影。
“江哲羽!你出來!”言若大聲喊著,牆角有個監控,她知道江哲羽一定在看著她。
門再次打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看上去三十五六歲,身材修長,黑框眼鏡後的眼睛銳利而專注。江哲羽則跟在他身後,同樣穿著白大褂。
“言小姐,我是魏遠洲,你的主治醫師。”他的聲音低沉而平穩,“這是我的助手,江哲羽醫生。”
“江哲羽醫生?”言若看著江哲羽,他卻一臉疏離,仿佛不認識她一樣,“你又在玩什麼花樣?”
魏醫生走近床邊,檢查了床頭的監護儀數據,然後對著江哲羽輕輕點了一下頭。
江哲羽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手電筒。“我需要檢查一下你的瞳孔反應,請配合。”
言若下意識地想要躲閃,但束縛帶限製了她的行動。江哲羽熟練地撐開她的眼皮,手電筒的光線刺入眼睛。
“反應正常。”他自言自語道,然後收起手電筒,“我知道你現在很困惑,讓我來解釋一下情況。”
江哲羽翻開手中的報告,平靜的說:“你在兩天前的雨夜發生了車禍,被路人發現後送到了市醫院。由於你在醒來後表現出嚴重的攻擊性行為和記憶混亂,加上你之前的精神科就診記錄,法院裁定將你轉送到我們這裡進行觀察和治療。”
“什麼精神科記錄?我從來沒有看過精神科醫生!”言若激動地說。
江哲羽從隨身的文件夾裡取出一張紙遞給她。“這是你去年在仁和醫院精神科的診斷記錄,顯示你有創傷後應激障礙和間歇性躁狂發作。”
言若盯著那張紙,上麵確實有她的名字和基本信息,但診斷內容完全陌生。“這不是我的。。。這不可能。。。”
“記憶混亂也是常見症狀之一。”魏醫生的語氣帶著安撫,“治療會幫助你找回真實的記憶。現在,我需要問你幾個問題,車禍當晚發生了什麼,你還記得嗎?”
言若閉上眼,努力在腦海中搜尋。“我。。。記得在過馬路,雨很大。。。然後有輛車。。。朝我衝過來。。。”太陽穴傳來一陣尖銳的抽痛,“隋遇安。。。他救了我,後來。。。他死了。”
喉嚨驟然哽住,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翻湧的情緒:“再後來。。。我跟江哲羽回家。。。我們吵了一架。。。”
“江哲羽?”魏醫生的目光轉向站在一旁的江哲羽,神色驟然嚴肅,“言小姐,你今天才第一次見到江醫生。”
“江哲羽!”言若像是聽到了荒謬的笑話,短促地笑了一聲,“你跟我玩這套?”
“言小姐,”江哲羽“啪”地一聲合上手中的文件夾,聲音冷硬,“我確定,我們之前從未見過麵。”
言若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不認識?我們都結婚了!”
魏醫生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眼神充滿了同情。“嚴重的創傷有時會讓大腦虛構記憶,作為一種自我保護。彆擔心,我們會幫你厘清這一切的。”
他伸手按下床頭的按鈕,束縛帶應聲鬆開,“鑒於你目前的配合態度,可以解除約束。但請務必記住,”他語氣轉為鄭重,“任何攻擊性行為,都會導致約束措施立刻恢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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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若揉著手腕上被勒出的淺淺紅痕,一股莫名的寒意裹挾著恐懼,悄然爬上心頭。
住院的第三天,藍色藥片躺在掌心,像一顆微縮的毒蘋果,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光澤。言若盯著它,感到一陣熟悉的眩暈,不是來自藥物,而是來自一種認知顛覆。
“言小姐,請按時服藥。”李護士站在床邊,圓臉上掛著職業性的微笑,眼睛卻像兩顆冰冷的玻璃珠。
言若機械地將藥片放入口中,舌尖立刻嘗到那股苦澀。她接過水杯,假裝吞咽,實際上將藥片藏在舌下。三天來,這是她唯一能保持清醒的方式。
“很好。”護士在記錄板上打了個勾,“江醫生下午會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