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楓的指尖在量子觸控屏上劃出殘影,蘇黎世銀行的資金流向在納米金絲編織的《江山社稷圖》上忽明忽暗。
全息投影裡的黃金航線正以每秒三海裡的速度消融,這讓他想起昨夜摔碎的鎏金纏絲鐲——那些本該首尾相銜的龍鳳紋樣,最終在杜瑤轉身時裂成鋒利的問號。
“臧總,瑞士信貸的量子密鑰失效了。”
助理小跑著衝進辦公室,全息投影裡驚起一串驚慌的藍色數據鳥。
年輕人舉著冒出焦煙的智能腕表,表盤上象征資金流的黃河水紋已經乾涸成龜裂的代碼。
陸家嘴的霓虹突然暗了三度,臧楓看見對麵花旗大廈的曲麵玻璃上,二十四小時財經新聞正用加粗的猩紅字體滾動:“新晉首富涉嫌操縱貴金屬期貨”。
全息水母狀的輿論監控係統顯示,這條新聞正在全球三十七個交易市場同步裂變。
“讓技術組重啟備用服務器。”臧楓扯鬆領帶時發現袖口沾著咖啡奶沫,已經凝固成灰白色的痂。
他忽然想起培養槽裡那些組成鬼臉的奶泡,杜瑤摔門時的金屬回響仿佛還卡在中央空調的出風口。
地下三層的量子計算機組寂靜得可怕,本該懸浮在磁流體中的三百六十枚銅錢全部沉底,在液氮冷卻池底拚出殘缺的《天工開物》插圖。
臧楓的皮鞋踩過滿地電路板碎片,發現某塊碎片背麵用熒光材料寫著“j..”——傑克·摩根名字的縮寫正像蜈蚣般扭動。
“臧總!”
安全主管突然撞開防爆門,手裡攥著被激光燒穿的無人機殘骸,“有人在虹橋機場攔截了我們的稀土運輸機,對方用的是您私人飛機的識彆碼......”
全息沙盤上的長江經濟帶突然塌陷,臧楓看著代表自己商業帝國的金色脈絡被納米蟲蠶食。
他摸到西裝內袋裡的鎏金鐲碎片,那些鋸齒狀的斷口突然變得滾燙——就像昨天杜瑤消失時,量子加密通道裡殘留的藍光灼燒視網膜的觸感。
“立刻切斷與鵬城交易所的量子糾纏。”臧楓轉身時撞翻了量子咖啡杯,褐色的液體在防彈玻璃上蝕刻出類似銅錢陣列的紋路。
他忽然注意到培養槽裡的納米金絲正在自發編織,本該呈現《清明上河圖》的經緯線,此刻卻扭曲成蘇黎世銀行保險庫的結構圖。
電梯上升到88層時突然停電,應急燈把臧楓的影子釘在鏡麵牆上。
黑暗中傳來服務器機櫃過載的焦糊味,他摸到智能腕表內側的刻痕——那是杜瑤去年生日時刻的“楓瑤控股”標誌,此刻正在神經電流刺激下滲出冰涼的鎮痛劑。
露西的臉突然從全息廣告屏裡浮出來,她新做的數據化妝容正在剝落,露出底下暗紅色的原始代碼:“臧先生不覺得金絲楠木棺材和量子雲服務器很配嗎?”
她身後的交易大廳裡,本該屬於臧楓的三十七個交易席位正被染成摩根家族的深藍色。
臧楓在頂樓停機坪被江風吹得晃了晃,智能風衣的溫控係統突然報錯。
他望著黃浦江對岸的納米金絲交易所——那座形似青銅鼎的建築物表麵,屬於他的十二時辰資金鏈刻度,此刻全部逆時針瘋轉。
某架漆著摩根財團徽章的直升機,正在他頭頂灑下加密版的《華爾街日報》。
“王老板的五十億……陳教授的信用背書……還有瑤瑤的算法密鑰……”
臧楓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證券交易係統突然在視網膜投屏警告:精神力儲備僅剩13。
他摸索著扶住量子護欄,發現欄杆上凝結的露水正在自動拚寫盲文——是鄭和航海日誌裡關於風暴的記載。
當臧楓終於破譯出納米金絲裡的暗碼,智能腕表突然收到匿名信息。
全息投影在江麵展開半幅《坤輿萬國全圖》,那些本該標注香料航線的位置,此刻閃爍著杜瑤實驗室的量子坐標。
培養槽裡的銅錢突然全部豎立,在液氮裡敲擊出《長恨歌》的節拍。
黃浦江的夜風裹挾著加密數據流撲麵而來,臧楓的智能風衣被吹成獵獵作響的量子旗幟。
他攥著腕表上閃爍的實驗室坐標,指腹被鎏金鐲碎片硌出暗紅色的凹痕——那是昨夜杜瑤摔碎的龍鳳紋樣中,唯一還帶著體溫的殘片。
實驗室的量子屏障泛著孔雀藍的漣漪,臧楓用虹膜解鎖時,係統突然彈出三十七個不同時間線的驗證界麵。
他看見每個全息屏幕裡的自己都在重複輸入錯誤的密碼,那些重疊的機械音效像是杜瑤在七個平行宇宙裡同時冷笑。
“權限已凍結。”
冰冷的合成女聲響起時,臧楓突然想起去年七夕。
彼時杜瑤把虹膜信息錄入他手機的表情,就像在量子合同裡藏了顆酒心巧克力——現在這顆巧克力變成了液氮炸彈,在他太陽穴裡嘶嘶冒寒氣。
當臧楓用應急密鑰撬開氣密艙,撲麵而來的液氮白霧裡浮動著《璿璣圖》的拓撲模型。
杜瑤的栗色卷發在實驗台前炸成靜電蒲公英,她正在用鑷子夾起納米金絲編織的並蒂蓮,那些本該綻放的量子花苞此刻蜷縮成死胎般的鐵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