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楓的手指在四塊曲麵屏上同時滑動，量子計算機散熱口凝結的冰霜在空調風裡簌簌掉落。
他扯鬆領帶盯著新加坡銅期貨的夜盤走勢，忽然發現倫敦金屬交易所的庫存數據有0.3的誤差。
“調出三個月前的倫敦金屬交易所倉單記錄。”他敲了敲藍牙耳機，左手無意識轉著那支刻著淺草寺梵文的鋼筆。
林秘書的鍵盤聲從電話那端傳來，打印機吐紙的沙沙聲裡夾雜著太平山頂的暴雨聲。
當三組數據在屏幕上重疊成櫻花圖案時，臧楓猛地站起來撞翻了咖啡杯。
深褐色的液體順著《江戶期貨密錄》殘卷邊緣滴落，正好洇濕了“銅價見頂日”五個字。
他抓起白板筆在落地窗上寫下一串數字，霓虹燈穿透暴雨在公式間投下細碎光斑。
“通知我們在蘇黎世的操盤手，明早七點前準備好二十倍杠杆。”臧楓扯下寫滿運算的窗簾布，發現自己的袖口沾著杜瑤實驗室特有的熒光試劑，“等等——追加兩個離岸賬戶，用巴拿馬那家殼公司做通道。”
林秘書的吸氣聲混著電流聲傳來：“這相當於押上我們70的流動資本，東京那邊剛傳出美聯儲要調整......”
“所以他們的套保頭寸才會在芝加哥商品交易所露出破綻。”臧楓用鋼筆尖戳著窗戶上某個數字，看著雨滴將墨跡暈染成銅錢的形狀，“告訴李教授的學生，我要借用他們那套人工智能風控模型十二小時。”
掛斷電話時，電子鐘顯示淩晨三點十五分。
臧楓從保險櫃取出個檀木盒，裡麵躺著朵真空封存的八重櫻。
去年在淺草寺雷門前，杜瑤曾說這種櫻花凋謝時會卷成同心圓。
“台風天送花容易腐爛。”杜瑤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臧楓手抖險些摔了木盒，轉頭才發現是智能音箱誤啟動了錄音功能。
他按下暫停鍵，把去年拍賣會拍下的古董羽毛筆塞進花束——杜瑤總說他的字像醫生處方。
暴雨拍打玻璃幕牆的聲音漸弱時，杜瑤正在解剖室核對小白鼠的神經反應數據。
那束帶著水珠的藍色鳶尾被助教抱進來時，試管架上的熒光試劑突然發出淡綠色光芒。
“臧先生說這是實驗室培育的新品種，導電性能比銅離子溶液還強。”助教憋著笑放下燙金信封。
杜瑤扯開火漆封印時，幾片曬乾的櫻花標本掉在操作台上，正好拚出雷門燈籠的輪廓。
信紙上是用量子計算機繪製的三維折線圖，每處波峰都標注著經緯度坐標。
當杜瑤將最後一個點連成五棱星時，解剖台無影燈突然暗了兩秒——那是臧楓去年為她改造的應急電路在示警。
“幼稚。”杜瑤把信紙疊成數據機房的門禁卡形狀，卻把羽毛筆插進了白大褂口袋。
窗外晨霧裡，幾個穿黑西裝的男人正冒雨更換實驗樓的監控攝像頭。
此刻臧楓正站在太平山觀景台，手裡捏著已經失效的雷門禦守。
山腳下維港的貨輪拉響汽笛，二十個國家的銅礦運輸數據在他虹膜投影上閃爍。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他摸到西服內袋裡杜瑤送的鈦鋼書簽——上麵蝕刻的江戶時代銅錢，此刻正與紐約期貨市場的異動頻率共振。
山本的車隊從盤山公路呼嘯而過，車載廣播泄露出的日語對話裡藏著瑞士銀行的暗號。
臧楓鬆開領帶深吸口氣，鹹澀的海風裡混著杜瑤實驗室特有的冷卻劑味道。
他對著手機鏡頭整理衣領，身後雲層裂開處，銅期貨的電子盤正跳動著妖異的紅光。
芝加哥商品交易所的銅期貨電子盤突然跳動異常數值時，臧楓的量子計算機已經完成第七輪壓力測試。
屏幕上三組櫻花圖案嚴絲合縫，印證了他對倫敦金屬交易所數據造假的猜想——這是華爾街投行聯合日資財團做的套保陷阱。
“新加坡賬戶到位。”林秘書的聲音從加密頻道傳來，“但東京交易所的保證金比例突然上調了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