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和杜瑤都愣住了,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那份看似毫不起眼的葡萄牙語文件。
這隻是一份備用語言版本,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看不懂,通常隻是作為存檔,無人問津。
“楓哥,這……”杜瑤有些不解。
臧楓沒有解釋,隻是用眼神示意記者打開文件。
在筆記本電腦的熒光映照下,他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迅速滑動,目光如鷹隼般銳利,逐行掃過密密麻麻的專業術語。
杜瑤湊近了些,隻見他的視線最終停留在了附件三的技術規格說明部分,一個極其偏僻的角落。
“找到了。”臧楓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他指著其中一行毫不起眼的文字,那是一串關於“特高壓柔性直流輸電技術”的特定參數要求。
這個技術並非主流,甚至有些冷門,但它卻是未來智能電網遠距離、低損耗輸電的關鍵。
而在另一份廣為流傳的英文版本招標書中,這個參數被巧妙地模糊化處理了。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杜瑤腦中閃過:這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誤導。
所有人都在關注那幾家能源巨頭,但真正的利潤點,卻隱藏在這條被刻意忽略的技術供應鏈上。
掌握這項核心技術的,是幾家規模不大、股價早已跌入穀底的科技公司。
“原來……林老板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那幾塊肥肉,而是想借招標書的煙幕彈,完成對上遊技術供應商的廉價收購。”杜瑤的聲音有些乾澀。
臧楓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關掉文件,看向交易大廳那片令人心悸的紅色海洋。
“他放出了誘餌,可惜,他以為我是聞著血腥味來的鯊魚,卻不知道,我隻對藏在沙礫下的珍珠感興趣。”
就在此時,杜純的電話打了進來,聲音裡滿是焦急:“楓哥,頂不住了!我們吸納的那些科技股還在跌,對方拋盤太猛,我們的資金快見底了!”
“彆慌。”臧楓的聲音沉穩如山,“按我說的,穩住陣腳,一分錢都不要再動。”
掛掉電話,他轉向杜瑤,眼神中閃爍著興奮與決然的光芒。
“第一步,完成了。”
杜瑤看著他,心臟狂跳。
她看到,就在那片慘烈的紅色瀑布中,幾支他們悄悄建倉的科技股,跌勢已經明顯放緩,甚至有微弱的綠色買單開始從底部頑強地向上攀爬。
價格,正在一點一點地回升。
臧楓的嘴角微微上揚,那是一個屬於勝利者的微笑。
他知道,自己布下的第一顆棋子,已經精準地落在了對手意想不到的地方。
市場的恐慌情緒,正在被他悄然播下的信心種子一點點瓦解。
他雙手抱胸,緩緩踱步到證券交易所巨大的監控牆前。
牆上數百個屏幕閃爍著紅綠交織的數據流,像一片變幻莫測的數字宇宙,每一次跳動都代表著億萬資金的廝殺與博弈。
那些剛剛開始回暖的股票曲線,像風雨飄搖中的幼苗,脆弱卻充滿了生命力。
現在,他麵臨著一個更艱難的抉擇:是就此收手,帶著這初步的勝利果實離場,還是趁熱打鐵,將全部身家押上去,畢其功於一役?
這是一個魔鬼的誘惑。
加大投資,意味著一旦市場再次劇烈波動,剛剛取得的優勢將蕩然無存,甚至會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可若就此罷手,林老板隻需稍作喘息,就能輕易卷土重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窗口將永遠關閉。
臧楓的眼神變得深邃,他緊緊盯著屏幕上那幾條脆弱的綠色線條,內心天人交戰。
他的呼吸仿佛都與那漲跌的曲線同步,沉重而壓抑。
整個喧囂的交易大廳似乎都安靜了下來,隻剩下他與這場世紀豪賭的無聲對峙。
與此同時,在城市另一端的摩天大樓頂層,林老板正臉色陰沉地看著同樣的畫麵。
雪茄的煙霧繚繞在他麵前,卻驅不散他眼中的暴戾。
“那幾隻垃圾股……竟然止跌了?”他身邊的操盤手聲音發顫。
林老板沒有回答,隻是死死盯著那幾抹刺眼的綠色。
他精心布局,動用數百億資金製造市場恐慌,眼看就要將整個板塊打入地獄,卻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在屠刀下撿食。
而且,撿的還是他最不想讓人注意到的那幾塊“石頭”。
“是臧楓。”林老板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這個陰魂不散的家夥,他看穿了我的局。”
一股被羞辱的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燒。
他猛地將雪茄按熄在水晶煙灰缸裡,發出一聲刺耳的悶響。
“通知下去,動用二號備用金!”他嘶吼道,眼中布滿血絲,“我不管什麼成本,不管什麼計劃!給我把那幾隻股票砸穿!我要讓臧楓的每一分錢,都變成埋葬他的塵土!”
命令下達,一股比之前更為凶猛的資本洪流,如出閘的猛獸,咆哮著衝進市場。
臧楓所在的交易大廳裡,警報聲陡然大作!
剛剛還透出一點綠意的屏幕,瞬間被一堵厚重到令人窒息的紅色牆壁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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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額的賣單如同從天而降的隕石,一波接著一波,毫無道理,不計成本地砸向那幾隻剛剛回暖的科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