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鋪滿四合院,給灰撲撲的瓦片都鍍上了一層銀光。
秦淮茹小心翼翼抱著睡得正香的小當,生怕弄出一點動靜吵醒孩子,踮著腳尖慢慢往自家屋子挪。
路過何雨柱家門口時,突然從窗縫裡飄出陣陣歡快的笑聲。
那笑聲就像有魔力一樣,直接勾住了她的腳步,讓她鬼使神差地停了下來,怎麼也邁不開腿。
屋裡傳來玻璃杯相碰的脆響,婁曉娥的大嗓門格外清亮:“這杯敬咱們的讀書會!下周我帶頭分享《青春之歌》!”
緊接著是於莉誇張的捧場:“曉娥姐這口才,不去說書可惜了!”
哄笑聲炸開,驚得院角的蛐蛐都噤了聲。
秦淮茹貼著牆根,把小當又往懷裡緊了緊。
夜風卷起她補丁摞補丁的衣角,指縫裡乾涸的漿糊還在繃得生疼——那是白天糊紙盒留下的。
晚飯剛吃的窩頭和鹹菜在胃裡不斷反酸,一股酸腐味直往嗓子眼頂。
而隔壁飄來的茶香混著茉莉味,甜得她鼻腔發澀,連呼吸都跟著刺痛。
“同人不同命啊……”她對著月光喃喃自語。
自從嫁進這個院子,白天得做家務,晚上還得就著昏黃的白熾燈糊火柴盒。
懷裡的孩子突然哼唧兩聲,她慌忙輕輕拍哄。
就在這時,何雨柱的聲音混著茶香從窗縫飄出來:“曉娥這茉莉花茶真香,下回再帶一罐過來,可不許藏私哈!”
婁曉娥脆生生地嗔道:“美得你!這可是我爸托人從南方帶的,給你喝就是牛嚼牡丹!”
屋內頓時爆發出一陣哄笑。秦淮茹手指不自覺地收緊,指縫裡乾涸的漿糊微微發疼。
淚水猝不及防撞進眼眶。要是當初能拋開一切跟了傻柱,此刻在屋裡說笑的人裡,說不定就有自己的位置。
孩子們也不必跟著賈東旭過苦日子,不用頓頓啃窩頭,不用連件囫圇衣裳都沒有。
秦淮茹深吸一口氣,壓下喉間酸澀,抱緊懷中的小當快步往屋裡走。
門簾被風掀起又落下,將滿院的月光和隔壁的熱鬨,都隔絕在了身後。
門“吱呀”一聲推開,棒梗風風火火闖了進來,後腦勺還沾著半片槐樹葉。
賈張氏邁著小腳慢悠悠跟在後頭,嘴角油光發亮。
秦淮茹慌忙用袖口去抹臉,可發紅的眼眶還是被棒梗瞅個正著。
“媽,你咋哭了?”棒梗湊到跟前,身上飄來易中海家的飯香,衣角還沾著饅頭渣。“是不是小當又鬨人了?”
賈張氏邁著小腳晃進屋,嘴裡嚼著沒咽完的饅頭,油漬順著嘴角往下淌。
她一屁股癱在炕上,圓滾滾的肚皮隨著喘氣上下起伏,嘴裡直哼哼:“哎喲,撐死我了!
易中海家的雞蛋羹蒸得太好吃了,我就著這滑溜溜的蛋羹,一口氣吃了三個白麵饅頭!”
棒梗仰著沾了蛋黃的小臉,炫耀似的比劃:“媽,我今天在一大爺家吃了倆白麵饅頭,噎得我直灌水!還有雞蛋羹,黃澄澄的可香了!”
他話音未落,賈張氏已經扯著嗓子接上:“這才到哪!等何大清回保城,易中海說了,必須開全院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