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蹲在灶台邊盯著血腸鍋,時不時用筷子戳戳腸衣,嘴裡念叨著“差不多該起鍋了”;
劉嵐把洗乾淨的腸肚往大鐵鍋裡一倒,濺起的熱水燙得她趕緊縮手,引得旁邊學徒一陣笑。
何雨柱揮著菜刀正剁著五花肉,“咚咚”的聲響混著蒸汽裡的肉香,把整個院子填得滿滿當當。
這邊正熱鬨,食堂主任老吳的辦公室卻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保衛乾事朱小照推門先進來,身後跟著個縮頭縮腦的男青年,正是閻家老大閻解成,眼神躲躲閃閃,手還一個勁地絞著衣角。
“吳主任,忙著呢?”
朱小照先開了口,指了指身後的閻解成:“這位同誌向我們反映,你們食堂副主任何雨柱,有貪汙腐敗的嫌疑。我帶他來,跟您核實一下情況。”
老吳正對著賬本核賬,聞言抬眼,鏡片後的眼睛瞪了瞪:“何雨柱?哦——你們說的是傻柱啊。”
他放下筆,看向閻解成,語氣平淡:“同誌,你說傻柱……哦不,何雨柱貪汙腐敗,有什麼實打實的證據嗎?”
閻解成往前湊了半步,聲音壓得低卻帶著股子勁:“吳主任,這還不夠明顯?那傻柱整天在家裡大魚大肉,隔三差五還帶著全家下館子!
他一個月工資就那麼點,不是貪汙來的錢,哪來這麼大手筆?”
老吳聽完,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喝了口茶,嘴角帶了點笑意:“你這話說的。傻柱現在下班,連飯盒都不帶一個,想貪汙也沒地方下手啊。”
他放下缸子,指了指桌上的采購賬冊:“他是管些采購的活兒,但都是公對公,款子全走財務部會計的手,他連現金邊都碰不著,怎麼貪?”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再說了,傻柱那手廚藝,外頭誰家辦喜事、擺宴席,都愛請他去掌勺。人家給的辛苦錢,是他憑手藝掙的,這可算不上投機倒把。”
老吳話鋒一轉,“不過你反映的‘大吃大喝’,我回頭是得說說他,讓他注意著點影響。你們還有彆的事嗎?”
閻解成臉上的肉抽了抽,原以為能拿捏住把柄,沒成想被堵得啞口無言,隻好蔫蔫地搖頭:“沒、沒了。”
朱小照見狀,衝閻解成擺了擺手:“那沒事你就先回車間吧,好好上班。”
他目光掃過閻解成,語氣放緩了些補充道:“以後要是還有這類情況,我們保衛科歡迎大家繼續反映,你放心,我們會為你保密的,這也是為了廠裡的風氣。”
說完才又轉回頭,對老吳客氣地說道:“吳主任,給您添麻煩了,謝謝您配合我們的工作。”
老吳連忙應道:“應該的,應該的。”
說著起身送他們到門口,看著閻解成耷拉著腦袋溜了,才轉身回了辦公室。
他心裡頭明鏡似的——這八成是院裡的積怨鬨到廠裡來了,沒跑了。
閻解成磨磨蹭蹭地挪出辦公室,剛走到走廊就忍不住啐了一口,心裡頭暗罵:“老吳這隻老狐狸,明擺著護著傻柱!”
他原以為抓住“大吃大喝”的由頭,總能讓何雨柱吃點苦頭,沒成想人家幾句話就把事兒撇得乾乾淨淨,反倒顯得自己像個沒事找事的蠢貨。
辦公室裡,朱小照見閻解成走了,才鬆了鬆領口,衝老吳笑了笑:“吳主任,這事兒您多擔待,有人反映我們總得過來問問,走個流程。”
老吳端起搪瓷缸子喝了口茶,慢悠悠道:“理解理解,保衛科的工作嘛。不過要說傻柱貪汙,我是真不信。
這小子雖說脾氣衝了點,手上的活兒卻乾淨,采購的賬一筆一筆記著呢,會計那邊都能對上。”
他頓了頓,想起什麼似的補充道,“再說他那手藝,外頭誰家辦喜事請他去掌勺,給點辛苦費也是應該的,總不能讓人家白忙活。”
朱小照點點頭:“您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主要是閻解成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又是‘下館子’又是‘全家大吃大喝’,我們不得不來核實。”
他拿起桌上的搪瓷杯轉了轉,“既然沒這事兒,我回去也跟科裡說一聲,讓他們彆瞎琢磨了。”
老吳放下缸子,起身送他:“勞你跑一趟。這事兒啊,說白了就是院裡那點閒氣,估計是有人想借題發揮。”
朱小照應著,走到門口又回頭道:“對了,回頭您跟傻柱提一句,讓他也注意著點,彆總讓人抓著話柄。
傻柱跟我們保衛科關係不錯,平常食堂打菜也沒少關照我們,我們也不希望他有事,就算行得端坐得正,被人嚼多了也煩不是?”
“哎,我知道了,我會提醒這小子的。”
老吳應著,看著朱小照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儘頭,才轉身回了辦公室。
他往椅背上一靠,拿起桌上的賬本翻了兩頁,嘴角撇了撇——
傻柱這小子,倒是會惹事,不過也真有本事讓人護著,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