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日頭斜斜墜著,天光還帶著點暖黃,卻已不如正午時清亮,像被一層薄紗蒙住的燈,慢悠悠地往窗紙上淌。
簷角的影子被拉得老長,在青磚地上晃出幾分慵懶。
中院何雨柱家的屋裡,光線剛好能照見他指尖在湘茹手背上畫的圈,那片光潔的皮膚被光影襯得潤潤的,像浸在淡金裡的玉。
他把湘茹圈在懷裡,下巴蹭著她發頂,聲音裹著點溫吞的黏意,低低往她耳裡送。
湘茹往他懷裡縮了縮,指尖勾住他衣襟上的盤扣,輕輕摩挲著,喉間溢出半截軟音。
何雨柱低頭捏了捏她臉頰,帶著點癢,她便往他頸窩裡躲,發絲掃過他下頜,像羽毛似的撩。
何雨柱側過頭,鼻尖蹭過她耳廓,熱氣混著話一並落進她耳裡,輕得像羽毛掃過:“就這樣抱著,啥也不用乾,耗到天荒地老我也樂意。”
湘茹往他懷裡又縮了縮,臉頰貼著他溫熱的衣襟,聲音從喉嚨裡輕輕滾出來,帶著點發顫的軟:“嗯……”
尾音拖得長長的,像被風拂過的絲線,纏纏繞繞的。
她抬手,指尖輕輕勾住他襯衫最底下的那顆扣子,指腹摩挲著冰涼的金屬邊緣,好半天才小聲接道,“我也……我也想這樣,天天被你摟著……”
話說完,耳尖已經紅透了,飛快地把臉埋進他頸窩,連呼吸都帶著點發燙的甜。
何雨柱心尖猛地一跳,像被什麼燙了下,胳膊收得更緊,幾乎要把她嵌進骨血裡。
他低頭,鼻尖埋進她發間,呼吸都帶著點發顫的急,聲音裡裹著藏不住的雀躍,又混著化不開的軟:“真的?”
尾音揚得高高的,像個得了糖的孩子。
不等湘茹答話,他又蹭了蹭她的臉,胡茬掃過她皮膚,帶著點癢意:“那我可得把這話刻在心裡頭。”
說著,指腹輕輕摩挲著她後頸的碎發,指尖的溫度燙得像團火,燒得兩人心口都暖烘烘的。
他低頭,唇剛要碰到湘茹的臉頰,門口突然炸響婁曉娥的大嗓門,隔著門簾都震得人耳朵發麻:“傻柱!趕緊滾出來搭把手!累死你姑奶奶了——”
何雨柱“嘖”了一聲,在湘茹臉上印了個輕吻才鬆開手:“這丫頭,叫魂呢。”
掀開門簾出去,就見婁曉娥拎著個鼓鼓囊囊的網兜站在中院當間,網繩深深勒進胳膊,裡麵十幾瓶汽水挨得密密實實,玻璃瓶身凝著層薄汗,在陽光下閃著亮。
“你這是把供銷社的汽水櫃台搬空了?”
何雨柱趕緊接過來,網兜入手沉甸甸的,瓶身碰撞發出“嘩啦”脆響,“買這麼些,是打算開流水席?”
“少廢話!”婁曉娥甩著被勒紅的胳膊,臉上紅撲撲的全是汗,“剛從供銷社搶的,我難得有機會請一回客,不得多備點?
快接過去,我胳膊都快被勒斷了!對了,你家水缸裡是不是養著魚?拿幾條去我家,讓你露一手。”
何雨柱挑眉:“就你會算計。”
嘴上說著,卻轉身往廚房走,不多時拎出個竹籃,裡麵幾條活蹦亂跳的魚,一條尺把長的桂魚,還有兩條肥實的鯽魚,銀亮的鱗片在昏光裡閃著活氣。
“走著,去你家。”
婁曉娥立刻笑了,拉著剛出來的湘茹就往後院走:“湘茹妹子跟我來,讓你見識見識傻柱的真本事。”
穿過中院夾道,推開婁曉娥家那扇漆皮斑駁的木門,廚房已經亮了燈。
何雨柱剛把魚擱在灶台邊,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喲”了一聲——
灶台上,黑漆木盆裡碼著軟韌的泡發海參,格外顯眼;櫃上油紙包著整隻烤鴨,金紅脆皮透著油香。
旁邊小碟裡臥著油黃的火腿,牆角掛著琥珀色的臘肉,另有一隻燒雞油光鋥亮,皮色棗紅得發亮,濃鬱的醬香味混著肉香直往鼻尖鑽;
此外還有番茄、黃瓜、茄子、豆腐等時鮮菜蔬。
湘茹站在門邊,看著這滿灶的稀罕物,驚得攥緊了衣角。
這年月,彆說烤鴨火腿這樣的稀罕物,就是顆滾圓飽滿的雞蛋都金貴得能當寶貝。
婁曉娥家的廚房卻像藏了個小糧倉,滿滿當當的吃食看得人眼暈。
她忍不住悄悄拽了拽何雨柱的袖子,眼裡的詫異快溢出來了。
“看呆了?”何雨柱低笑一聲,衝婁曉娥揚了揚下巴,語氣裡帶著點打趣,“行啊曉娥,你這是把供銷社的底都搬來了?”
婁曉娥眉梢一挑,藏不住的得意:“小意思。趕緊搭把手,一會客人該上門了。”
何雨柱挽起袖子,先拎過那條桂魚。
菜刀“噌”地出鞘,寒光一閃間,去鱗、開膛、剔骨已是一氣嗬成,指尖翻飛快得像陣風,轉眼就把魚肉片成帶花刀的小塊。
清水燒得冒了細泡,魚片下鍋一焯,雪白的肉翻出漂亮的弧度,帶著點剔透的嫩。他隨手撈起,控了水往盤裡一碼,利落得很。
“看好了。”他衝湘茹眨眨眼,起鍋燒油,“滋啦”一聲倒入桂魚塊。
鐵鏟翻攪間,魚肉膨成金黃的花,裹上濃稠的糖醋汁,紅亮的汁水順著魚紋淌,甜酸氣“騰”地漫了滿廚房,勾得人直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