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曉娥剛跨進何家堂屋,於莉就立馬從桌邊站起身,手裡還端著個剛衝好的搪瓷缸,笑著迎上去:“曉娥姐,快坐,剛給你也衝了杯茉莉花茶。”
她把茶缸遞過去,眼底帶著點打趣的笑意,“說起來這茶還是你前兒送我的,我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借花獻佛了。”
婁曉娥接過茶缸子,指尖觸到溫熱的缸壁,笑著回道:“你要是愛喝,我那兒還有兩罐呢,回頭讓柱子去我家拿就成,省得你總惦記。”
這話剛出口,她就覺出點不對勁——話裡“讓柱子去我家拿”幾個字,落在知情的人耳裡,倒像是故意找由頭讓何雨柱單獨去見她。
果然,於莉聽了這話,眼神在她和何雨柱之間轉了一圈,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沒再多說,隻是轉身坐回了桌邊。
婁曉娥被這眼神看得心尖一跳,臉頰瞬間泛起層粉暈,手裡的搪瓷缸都差點沒端穩——
她和何雨柱那點私情,於莉早就心知肚明,剛才這無心的一句話,倒像是自己主動要找借口跟何雨柱幽會似的。
她越想越覺得臊得慌,隻好低頭抿了口茶水,避開了何雨柱投過來的目光。
何雨柱坐在一旁,把兩人的神色變化都看在眼裡,心裡暗自覺得好笑,卻也沒敢多嘴,假裝沒看見婁曉娥那泛紅的耳根。
堂屋裡的茉莉花香混著酒香,明明還是剛才的暖融融的氣氛,卻因為這幾句對話,悄悄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於冬梅把最後一隻粗瓷碗擦乾,碼進廚房的碗櫃裡,又將搪瓷盤摞得整整齊齊,這才拍了拍手上的灰,轉身回了堂屋。
另一邊,雨水洗完碗筷,沒多耽擱,轉身就往東廂房跑——她前兒借了婁曉娥的《格林童話》上冊,這兩天看得入迷,早盼著把下冊借來接著讀。
不過片刻,雨水就攥著本封皮有些磨損的《格林童話》跑回來,臉上帶著雀躍的笑,衝婁曉娥揚了揚手裡的書:“曉娥姐,上冊我看完啦!
裡麵的‘白雪公主’和‘小紅帽’太有意思了,下冊能不能也借我看看?”
婁曉娥正被剛才那點曖昧氣氛鬨得發窘,見雨水過來,正好借坡下驢,連忙笑著點頭:“當然能!等會兒你跟我去拿,順便再帶兩罐茉莉花茶——你嫂子愛喝這個,多拿點讓她慢慢泡。”
這話剛落,一直坐在桌邊安靜喝茶的沈會計忽然抬眼,眼神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期待,輕聲開口:“雨水妹妹手裡的,是《格林童話》?這種外國童話書,現在可不好找。”
見雨水點頭,她又試探著問,“曉娥同誌,這本小說……要是方便的話,能不能也借我看看?我之前在供銷社聽人提過,一直沒機會讀。”
婁曉娥沒想到沈會計也對童話書感興趣,立馬笑道:“有什麼不方便的!等會兒讓雨水拿下冊的時候,把上冊先給你,你慢慢看,不著急還。”
雨水也跟著湊過來,眼睛亮晶晶的:“沈會計也喜歡看書呀?我還以為你隻愛算賬呢!”
沈會計被逗得笑了笑,清冷的眉眼柔和了不少:“算賬是工作,私下裡也愛讀點書。
除了童話,像《青春之歌》我就反複讀了好幾遍,林道靜那種敢闖敢拚的性子,特彆讓人佩服。”
“我也喜歡《青春之歌》!”雨水立馬接話,語氣更熱絡了,“還有《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保爾·柯察金那句‘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我都抄在筆記本上了!”
婁曉娥也跟著點頭,指尖輕輕摩挲著搪瓷缸的邊緣:“我以前也常讀這些,尤其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那時候剛嫁過來,遇到點難事兒就悶著,後來讀了保爾的故事,倒覺得心裡亮堂多了,再難的坎好像也能扛過去。”
三人就這麼聊開了,從《格林童話》裡奇幻的公主與王子,聊到《青春之歌》裡動蕩年代的理想與熱血,又說到《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裡堅韌的生命力量。
沈會計不再是那個拒人千裡的“冷美人”,說起喜歡的段落時,眼底會閃著細碎的光;
雨水越聊越興奮,時不時手舞足蹈地複述書裡的情節,連辮子都跟著晃;
婁曉娥則帶著幾分過來人的溫和,偶爾補充幾句自己的讀後感,還會跟沈會計交流讀書時遇到的困惑。
何雨柱坐在一旁,聽著她們嘰嘰喳喳的聊天聲,看著沈會計臉上難得的鮮活笑意。
還有婁曉娥不再發窘的輕鬆模樣,心裡也跟著舒坦——
原本帶點曖昧的氣氛,被這滿屋子的書香氣一衝,倒多了幾分難得的熱鬨與融洽,連空氣裡的茉莉香,都像是甜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