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陪著老爺子何大清吃完早飯,又手腳麻利地收拾了碗筷,才趿拉著那雙半舊的黑布鞋騎上自行車往軋鋼廠趕。
初秋的太陽剛爬過胡同裡的老槐樹頂,光線透過枝葉灑在青石板路上,暖烘烘的不刺眼。
這會兒廠裡已經熱鬨起來,穿著藍色工裝的工人三三兩兩地往車間走,有的手裡還拎著工具包。
遠處煉鋼車間傳來的機器轟鳴聲嗡嗡作響,混著工友們的說話聲、笑聲,滿是熱騰騰的煙火氣。
何雨柱先直奔食堂後廚,剛推開門就聞到一股麵香——
後廚的師傅們正圍著案板揉麵,蒸屜裡的饅頭冒著白氣,菜窖裡剛抬上來的白菜還帶著泥土的潮氣,堆在牆角的竹筐裡。
他跟掌勺的楊師傅拍了拍肩膀,叮囑道:“老楊,今兒的燉白菜多放兩勺豬油,工人們乾活累,得吃點香的。”
楊師傅手裡顛著鍋,笑著應:“放心吧,都聽你的!”
何雨柱又交代了幾句備菜的細節,才轉身往車隊的方向走——他心裡還記著家裡修房子的事,機修廠那邊的建築材料得趕緊拉回來,可不能耽誤了瓦匠開工。
軋鋼廠的車隊在廠區西邊,一排紅磚房旁邊停著十幾輛解放牌卡車,有的車頭上還沾著昨天拉貨留下的塵土,車鬥裡墊著的木板都泛了舊。
何雨柱剛走到車隊門口,就看見牆上貼著張泛黃的牛皮紙排班表,上麵用白色粉筆寫著近幾天的出車安排,字跡歪歪扭扭卻很清晰。
他湊過去眯著眼一行行掃,當看到“老馬——明天上午拉鋼材去城郊工地,下午返程”那一行時,眼睛“唰”地亮了,心裡的石頭一下落了半截——這不正好順路嘛!
老馬是車隊的老司機,跟何雨柱認識快十年了,兩人平時就愛湊在一塊兒抽煙聊天,誰家有事兒都互相幫襯。
何雨柱四處瞅了瞅,見老馬正蹲在一輛卡車旁邊擦後視鏡,手裡拿著塊洗得發白的舊抹布,一下下擦得格外認真,連鏡麵上的一點油汙都不放過。
他趕緊走過去,從口袋裡摸出兩包牡丹香煙——這“市牡丹”是出了名的“乾部煙”,用來請人辦事最合適不過。
“老馬,忙著呢?”
何雨柱笑著拍了拍老馬的肩膀,又往旁邊的牆角拉了拉,避開了其他正在檢查車輛的司機,才把煙塞到老馬手裡。
“剛瞅見排班表,你明天返程要過機修廠?”
老馬接過煙,掂量了一下就知道是好煙,臉上立馬露出笑容。
他把煙揣進工裝的內口袋裡,拍了拍何雨柱的胳膊:“可不是嘛,後天拉完鋼材,正好順道從機修廠那邊走,省得繞路。怎麼,你有事找我?”
“還真有件事想麻煩你。”
何雨柱壓低聲音,湊近了些,怕被彆人聽見。
“家裡不是要裝修房子嘛,我前陣子跟吳主任打好招呼了,機修廠食堂翻新剩下一批建築材料,都是好料,我想著讓你幫我拉回南鑼鼓巷的家,省得我再找三輪車,還得跑好幾趟。”
他頓了頓,又趕緊補了句:“你放心,絕對不耽誤你正事,就是順道拉一下。”
老馬一聽,當即拍了拍胸脯,嗓門也亮了些:“嗨,這算啥事兒!咱哥倆什麼交情,還用你這麼客氣?”
他往何雨柱肩上捶了一下,笑著說:“明天下午我到了機修廠,先給你在傳達室捎個信,你要是有空,就過來跟我一起裝車;
要是沒空,我直接給你拉到家門口,保證給你碼在院兒裡,丟不了一根木頭!”
何雨柱一聽這話,心裡徹底踏實了,連忙道謝:“那可太謝謝你了老馬!回頭開工前我請師傅們吃頓飯,你也過來嘗嘗,我那手藝你還信不過?
對了,明天下午我還得跑趟機修廠,把建築材料的錢給結清了,省得後續麻煩。”
“得嘞!就等著吃你做的菜了!”
老馬笑得眼睛都眯了,又跟何雨柱聊了兩句後天出車的路線,才拿起抹布繼續擦後視鏡,嘴裡還哼起了當時流行的戲曲。
何雨柱看著老馬的背影,心裡暖乎乎的——在廠裡待了這麼多年,靠的就是這份互相幫襯的交情。
他又往排班表上瞅了一眼,確認了明天下午的返程時間,才轉身往車間方向走,腳步比來時輕快了不少,連遠處傳來的機器轟鳴聲,都覺得順耳了些。
剛走沒幾步,就瞧見賈東旭他們車間的副主任老王正背著手在廠區路上溜達,手裡捏著個印著“為人民服務”的搪瓷缸,時不時抿兩口裡麵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