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萬籟俱寂,唯有徐桂花家那間小小的院子裡還亮著一盞昏黃的電燈。
燈光下,大墩子赤著上身,黝黑壯實的胳膊緊緊摟著徐桂花。
他憨厚的臉上帶著滿足的潮紅,低頭在徐桂花光潔的額頭上親了親,又貪戀地吻上她柔軟的嘴唇。
徐桂花慵懶地蜷縮在他懷裡,像隻溫順的小貓。
她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碎花小褂,烏黑的長發散落在枕頭上,幾縷調皮的發絲貼在臉頰邊。
一隻纖細的手指在大墩子結實的胸膛上輕輕畫著圈圈,感受著他身上滾燙的溫度和強勁的心跳。
屋裡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雪花膏香味,還夾雜著烤鴨的油膩香氣——那隻肥美的北京烤鴨,是大墩子特意從街口的國營食品店買來的。
“桂花姐,你真好。”
大墩子埋在徐桂花的頸窩裡,聲音含糊卻帶著十足的真誠,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肌膚,惹得她一陣輕顫。
徐桂花被他親得脖頸有些發癢,忍不住輕輕“哼哼”了兩聲,一雙水汪汪的美眸微微眯起,像含著一汪春水。
她伸出手指,輕輕刮了一下大墩子的鼻子,嬌笑道:“就你嘴甜,油嘴滑舌的。”
“不是嘴甜,我說的是真的!”
大墩子抬起頭,黑黝黝的臉上滿是認真,眼神裡閃爍著真摯的光芒,“桂花姐,我好喜歡你,真的好想娶你。”
徐桂花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幽幽地歎了口氣,纖細白嫩的小手輕輕撫過大墩子的臉頰。
那雙手帶著一絲涼意,讓大墩子心裡一緊。
“我的傻弟弟。”
徐桂花的聲音柔得像水,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姐早就說過了,姐是殘花敗柳,哪能坑了你這老實人。”
“俺不嫌!”大墩子急忙抓住她的手,語氣急切,眼神堅定,“在俺眼裡,你是最好的!比誰都好!”
徐桂花看著他真摯的眼神,心裡一陣發酸,眼眶微微有些濕潤。
她知道大墩子是真心的,可她不能這麼自私。
她還是硬著心腸,再次歎了口氣:“姐跟你說實話吧,姐以前得過那種病。
雖然後來治好了,可醫生說了,這輩子……這輩子怕是再難生養了。”
“什麼?”大墩子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雖然不在乎徐桂花的過去,覺得那些都過去了。
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句話,從小就被他老娘念叨著。
他老娘還在家盼星星盼月亮,等著抱大孫子呢。
大墩子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又卡在了喉嚨裡。
娶一個不能生孩子的媳婦,他怎麼跟家裡交代?怎麼跟列祖列宗交代?
徐桂花緊緊盯著他的臉,看著他眼中的震驚、猶豫和掙紮,心裡像被針紮了一樣疼。
她知道,這個消息對大墩子來說,太殘忍了。
她不想看到他為了自己左右為難,更不想他將來因為沒有孩子而後悔。
就在大墩子深吸一口氣,似乎想說“俺還是願意”的時候,徐桂花猛地抬起手,捂住了他的嘴。
她強裝出一副輕鬆的樣子,指了指桌子上那隻被吃掉大半的烤鴨,急忙岔開了話題:“大墩子,你不是說錢都寄給老娘看病了嗎?怎麼還有錢買這麼貴的烤鴨?”
大墩子被她這麼一問,愣了一下,到嘴邊的話也咽了回去。
他看著徐桂花眼中刻意裝出來的好奇,心裡雖然還有些糾結,但還是順著她的話頭說了下去。
他不想讓徐桂花看出自己的為難,更不想讓她傷心。
“姐,我今兒接了個好活!”
大墩子拍了拍胸脯,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得意一些,眼神裡也重新燃起了光亮。
說著,他就把耿三幕後的大老板出大價錢,讓他們去狠揍範金友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他眉飛色舞地比劃著,仿佛又回到了白天那“驚心動魄”的場麵,連揍人的細節都描述得繪聲繪色。
“姐你是不知道,就這麼揍範金友一頓,我就拿了足足50塊呢!”
大墩子笑得合不攏嘴,露出一口白牙,“這都趕上我在廢品收購站一個半月的工資了!要不說人家是大老板呢,出手也太闊氣了!”
徐桂花聽了,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附和道:“是麼?那確實挺大方的。”
她頓了頓,像是隨口提起一般,眼神卻有些飄忽,“對了,那個範金友,姐認識。”
“姐你咋認識他?”大墩子好奇地問道,暫時把生孩子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徐桂花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苦澀,她低下頭,聲音輕得像蚊子哼哼:“姐以前走投無路,做那半掩門生意的時候,範金友光顧過幾回。”
說到這裡,她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眼神裡充滿了不屑和厭惡:“那家夥又色又摳門,連我都看不起!
每次來都磨磨蹭蹭,給的錢還少得可憐,真不是個東西!”
大墩子聽完,氣得臉都紅了,攥著拳頭罵道:“他娘的!原來那孫子是這種貨色!早知道這樣,我今天就該揍得他更狠一點!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