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正帶著小隊成員運送屍體,心中卻升起一絲異樣,他的小隊竟無一人折損。
他目光掃過這些年輕的執法使,皆是仙宗、世家出身,不由得開口問道:“你們……平日裡不去補天樓的嗎?”
補天樓的生意為何會這麼好?
能讓人快樂的同時還能讓人修為精進,有多少修士能抵禦如此誘惑?
城中半數修士殞命,為何偏偏他們安然無恙?
幾人麵麵相覷,片刻沉默後,你一言我一語地解釋起來:
“早年常去,不過三年前就戒了。”
“族裡三年前突然定下規矩,說獸潮當前,不許再去補天樓耗損元氣。”
“三年前,宗門傳了秘法,要求必須練成,但此法與雙修之術相衝,自那之後便不再去了。”
“……”
幾人都知道雲正想問的是什麼。
平日裡雲正將下屬們調教的不錯,此刻他們爭先透露隱情,以此討好雲正。
畢竟大局已定,這些也算不得什麼秘密了。
從隻言片語中不難推測,補天樓早在三年前就與仙宗世家達成了某種協議。
黎步天敢獻祭半城修士突破元嬰,自然早有安排,城主顧忌太多容易拿捏。
但若同時得罪九大勢力,即便渡劫成功也難活著走出鎮北城。
……
此刻的鎮北城,遍地屍骸,哀聲四起。
死去的修士中,有他們的父母,有他們的師父,有他們的子女。
幸存的修士們神色各異,有人抱著親人屍體痛哭失聲,有人紅著眼眶默默擦拭武器,也有人麻木地機械勞作。
奇怪的是,竟無一人敢當眾咒罵補天樓與黎步天。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他們還要在鎮北城討生活,一位元嬰中期的存在,不是他們可以辱罵的。
在這亂世之中,一位元嬰真君殺你至親卻未你滅門,已是恩典了。
不跪下謝恩,也能有怨懟之情。
一位元嬰中期的真君若殺了你兒子,你應該將另一個兒子也遞上去,問他是否還有需要。
即便有人心中翻湧著滔天怨氣,也隻能硬生生按壓在心底。
這荒誕又殘酷的現實,正是修仙界最真實的寫照。
強者為尊這四個字,此刻被展現的淋漓儘致。
“此事就這麼算了?道庭才倒了沒多久,規矩就不能用了?”雲正望著滿城廢墟歎息道。
藍星再亂,在城內還是有規矩的。
雲正話音剛落,一旁的水家執法使臉色驟變,幾乎要伸手捂住他的嘴:
“都統慎言!那可是能與城主平起平坐的元嬰中期強者,一念便可決我等生死。”
此人好不容易攢夠請雲正煉丹的績效,生怕這位直屬上司在這節骨眼上出事。
雲正沉默了,連世家子弟都如此戰戰兢兢,更遑論無根無基的散修?
……
任天石通過鎮北城的遠程通訊陣向赤玄皇城請功。
此陣法消耗巨大,沒有重要消息,任天石很少啟用。
三日後,黎步天被鎮北王親封為鎮北城副城主,與任天石共掌防務。
除了這個消息外,近期就沒有任何值得討論的話題了。
城中修士默契地選擇了遺忘那日血祭衝天的元嬰大劫。
鎮北城的生活恢複了以往的節奏,隻是城中的修士少了一半,街上冷清了許多。
獸潮仍在城外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