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傘中天_源天法地之永夜之殤_线上阅读小说网 

番外篇 傘中天(2 / 2)

以傘尖為中心,方圓丈許的地麵,如同被抽掉了最後的支撐,猛地向下塌陷!不是簡單的塌陷,而是……崩塌!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窟窿瞬間出現,邊緣的沙石泥漿如同流沙般向內瘋狂傾瀉!

淩絕真人那毀天滅地的一劍,裹挾著恐怖的青色光焰,狠狠斬落!

“轟——!!!”

碎石、泥沙、渾濁的血水,被狂暴的劍氣瞬間蒸發、化為虛無!一個深達數丈的恐怖劍坑出現在鬥獸場中央,邊緣光滑如鏡,冒著絲絲青煙。狂暴的劍氣餘波如同實質的巨浪,狠狠拍向四周,將附近的石壁徹底摧毀!

但,劍坑之中,除了焦黑的泥土和蒸騰的青煙,空無一物!

那個瘦小的身影,那柄破舊的油紙傘,在劍鋒降臨前的最後一瞬,隨著那突然崩塌的地麵……消失了!

淩絕真人的劍勢猛地頓住,懸停在深坑上方。他臉上的猙獰和殺意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愕然,隨即化為更加暴怒的狂瀾!

“跑了?!”

他猛地低頭,神念如同無形的風暴,瞬間掃過那個深坑,深入地底!然而,坑底除了被劍氣灼燒得堅硬的泥土和岩石,再無他物!那崩塌的痕跡,也僅僅局限於地表丈許,下麵依舊是堅固的地基,沒有任何地道存在的跡象!

一個奴隸,一柄破傘,怎麼可能在他眼皮底下,在他全力一擊之下……憑空消失?!

“搜!!”淩絕真人的咆哮如同受傷的凶獸,震得整個搖搖欲墜的鬥獸場簌簌發抖,“封鎖全宗!開啟護山大陣!一隻蒼蠅也不許放出去!掘地三尺,也要把那邪穢孽障給本座挖出來!!”

他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變調,在血雨和廢墟中回蕩,充滿了被螻蟻戲耍後的滔天屈辱和瘋狂。

黑暗。

冰冷。

窒息。

沉重的泥土和碎石混合著腥臭的血水,從四麵八方擠壓過來。雲月漪感覺自己像一顆被深埋的種子,正在被大地吞噬。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吸入了濃重的土腥和血腥,嗆得她肺部火辣辣地疼。全身的骨頭仿佛都被剛才那強行驅動和塌陷的衝擊碾碎了,劇痛如同潮水,一波波衝擊著她搖搖欲墜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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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並未遠離,隻是換了一種更緩慢、更窒息的方式降臨。

就在這時,緊握在手中的傘柄,再次傳來那股冰寒的、帶著奇異靈性的力量。這一次,力量很微弱,卻異常執著,如同黑暗中一盞搖曳的、微弱的引路燈。它不再強行驅動她的身體,而是化作一股微弱的暖流,強行護住了她的心脈,驅散了一部分窒息的冰冷,讓她混亂的識海勉強維持住一絲清明。

“動……”

那個模糊的意念再次出現,帶著不容置疑的催促,指向一個方向——斜下方,更深邃的黑暗。

求生的意誌壓倒了肉體的痛苦。雲月漪咬著牙,口腔裡滿是泥土和血腥味。她開始掙紮,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像一條在泥漿裡蠕動的蚯蚓。指甲在堅硬的泥土和碎石上摳挖、斷裂,鮮血混入泥漿。她借著那股微弱力量的指引,朝著意念所指的方向,一點點地挪動,挖掘。

每一次微小的移動,都耗儘她積攢的一點力氣。黑暗和重壓無休無止,時間失去了意義。她不知道自己挖了多久,也許隻有幾個呼吸,也許已經過去了一天。意識在劇痛、窒息和絕望的邊緣反複沉浮。

就在她感覺自己即將徹底被黑暗吞噬,力氣完全耗儘時——

“嘩啦!”

前方阻擋的泥土和碎石突然一空!

一股帶著黴味和腐朽氣息的、相對流通的冷風猛地灌了進來!

雲月漪的身體失去支撐,猛地向前一栽,從狹窄的土石縫隙中滾落出來,“噗通”一聲,摔在堅硬冰冷的地麵上。新鮮的空氣湧入鼻腔,帶來一陣劇烈的咳嗽,也讓她昏沉的意識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掙紮著抬起頭。

眼前並非她想象中的鬥獸場地底深處。這是一條幽深、狹窄的通道。牆壁是粗糙開鑿的岩石,布滿了濕滑的青苔和水痕。幾顆鑲嵌在岩壁上的、散發著微弱白光的螢石,是這裡唯一的光源,勉強照亮了腳下濕漉漉的、布滿汙垢的地麵。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水汽、泥土的腥味,還有一種……淡淡的、令人心悸的煞氣,像是無數生靈在絕望中留下的怨念沉澱。遠處,隱隱傳來水流沉悶的轟鳴聲。

這裡……似乎是玄天宗龐大地下排水係統的一部分?或者……是更古老、更不為人知的廢棄通道?

她是怎麼掉到這裡來的?那把傘……

雲月漪下意識地抓緊了手中的油紙傘。它依舊破舊,傘骨上沾滿了泥漿,深藍色的傘麵汙穢不堪。但就是它,在絕境中為她撕開了一條生路。

“嗡……”

傘柄再次傳來微弱的震動,那股冰寒的力量並未消失,反而比之前清晰了一絲,如同黑暗中警覺的觸角,指向通道的深處某個方向,帶著一種強烈的、催促她離開此地的警告意味。

沒有時間思考。淩絕的咆哮仿佛還在耳邊回蕩,玄天宗的追殺隨時可能降臨。雲月漪強忍著全身散架般的劇痛,用油紙傘撐著地麵,掙紮著站了起來。每一步都牽扯著傷口,疼得她眼前發黑,冷汗混合著泥漿從額頭滑落。

她不敢停留,也不敢點亮任何光源,隻能借著岩壁上那些稀疏的、微弱的螢石光芒,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傘柄指引的方向,朝著通道深處那未知的黑暗和轟鳴的水聲源頭,艱難地挪去。

冰冷的岩石牆壁觸手濕滑,腳下的汙水散發著惡臭。通道曲折蜿蜒,岔路極多,如同巨大的迷宮。每一次選擇岔路,傘柄都會傳來微弱的提示,或牽引,或阻止。她就像一個提線木偶,被這柄神秘的破傘牽引著,在黑暗的地下亡命奔逃。

不知走了多久,也許一個時辰,也許更久。前方水流轟鳴的聲音越來越大,空氣也越發潮濕冰冷。轉過一個急彎,眼前豁然開朗。

一條寬闊的地下暗河橫亙在前方!渾濁的河水裹挾著泥沙和不知名的雜物,咆哮著奔騰而過,聲勢駭人。河水撞擊著兩側的岩壁,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暗河對麵,是更加深邃、望不到儘頭的黑暗。

而在這條暗河靠近她這一側的岸邊,赫然停泊著幾艘簡陋的、黑乎乎的木筏!木筏用粗糙的繩索係在岸邊凸起的岩石上,隨著洶湧的河水起伏不定,發出“吱嘎吱嘎”的呻吟,仿佛隨時會被激流撕碎卷走。

傘柄的震動變得急促起來,清晰地指向其中一艘看起來最破舊、最小的木筏。

渡河?

雲月漪看著那渾濁咆哮的河水,心臟劇烈地跳動。她水性並不好,在這狂暴的地下暗河中,一旦落水,必死無疑。這破舊的木筏,真的能載她渡過去?

身後,極遠處,似乎隱隱傳來沉悶的聲響,像是重物敲擊岩壁,又像是……人聲?追兵?!

恐懼瞬間壓倒了猶豫。

她踉蹌著衝到岸邊,解開那艘破木筏的繩索。繩索早已腐朽,被她用力一扯便斷裂開來。木筏猛地一蕩,被洶湧的河水衝得向外漂去!雲月漪驚叫一聲,用儘最後的力氣向前一撲,整個人重重地摔在濕滑冰冷的木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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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

渾濁冰冷的河水瞬間拍打上來,將她半個身子都浸透。木筏在狂暴的激流中如同狂風中的落葉,瘋狂地旋轉、顛簸!雲月漪死死抓住筏子上凸起的木棱,指甲幾乎要摳進木頭裡,才勉強沒有被甩飛出去。每一次劇烈的顛簸,都讓她感覺五臟六腑都要移位,傷口在冰冷河水的浸泡下更是鑽心地疼。

她緊緊閉著眼,不敢看那翻滾的濁浪,隻能將全部的希望和力氣,都寄托在身下這艘隨時可能散架的木筏,以及……手中那柄同樣濕透冰冷的破傘上。

暗河咆哮著,裹挾著這艘渺小的木筏和其上更渺小的身影,衝入了前方無邊無際的黑暗隧道。身後的聲音,無論是追兵的喧囂還是鬥獸場的血腥,都被這震耳欲聾的水聲徹底吞沒。

不知在黑暗中漂流了多久,水流似乎漸漸平緩了一些。木筏不再瘋狂旋轉,隻是隨著水流緩緩向前。

雲月漪稍稍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極度的疲憊和傷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她趴在濕冷的木筏上,大口喘息著,冰冷的河水刺激著她的傷口,帶來陣陣麻痹的痛感。

就在她意識有些模糊的時候,木筏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輕輕一震,停了下來。

她勉強抬起頭。

前方不再是狹窄的岩壁通道,而是一個相對開闊的、如同地下溶洞般的空間。微弱的光線從上方極高的穹頂縫隙中透下,勉強能看清周圍嶙峋的怪石輪廓。水流在這裡彙聚成一片相對平靜的深潭,木筏正漂在潭水邊緣。

岸邊,不再是粗糙的岩石,而是……一片傾斜的、布滿淤泥和碎石的灘塗。更遠處,似乎有微弱的天光透入。

出口?!

雲月漪心中猛地一跳,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她掙紮著想要撐起身體,劃動木筏靠岸。

然而,就在木筏即將觸碰到岸邊淤泥的瞬間——

一股難以形容的陰冷氣息,如同無形的冰水,瞬間籠罩了整個溶洞空間!

光線似乎都黯淡了幾分。深潭平靜的水麵,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死寂得可怕。連那從穹頂縫隙透下的微弱天光,都仿佛被凍結了。

雲月漪全身的汗毛瞬間倒豎!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比麵對淩絕真人時更加純粹、更加冰冷的寒意,沿著脊椎瞬間爬滿全身!那不是殺意,而是一種……漠視!一種如同神靈俯瞰塵埃的、絕對的、令人絕望的漠視!

她僵硬地、一點點地轉過頭。

就在她身後不遠處,溶洞入口那片最濃鬱的陰影裡,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地浮現出來。

他站在那裡,仿佛亙古以來就與那片黑暗融為一體。身形並不高大,甚至顯得有些單薄,穿著一件樣式極其古舊、看不出材質的黑色長袍,袍角紋絲不動,仿佛連空氣的流動都避開了他。兜帽的陰影深深垂下,完全遮住了他的麵容,隻露出一個線條冷硬的下頜。

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沒有釋放出任何強大的威壓,甚至沒有刻意去看雲月漪。但就是這種絕對的“存在感”本身,就形成了一種令人窒息的領域,將整個溶洞空間都凝固了。

雲月漪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凍結了。手中的油紙傘,第一次傳遞出一種……劇烈的不安!傘骨在微微震顫,傘麵上那些汙漬的深處,似乎有極其暗淡的符文光影在瘋狂閃爍、明滅,如同風中殘燭,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驚懼”和“戒備”!

“傘……留下。”

一個聲音響起。並非從黑袍人的方向傳來,而是直接在雲月漪的腦海中響起。聲音很年輕,甚至帶著一絲奇異的、近乎中性的清澈,但每一個字都冰冷得不含一絲人類情感,如同亙古不化的玄冰相互碰撞。

“你……可以走。”

那聲音毫無波瀾,仿佛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實。沒有威脅,沒有命令,隻是平靜地宣告一個結果。

然而,就是這種絕對的平靜,比任何咆哮的殺意更讓雲月漪感到恐懼。她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儘管看不到)穿透了兜帽的陰影,落在了她緊握的油紙傘上。那目光裡沒有貪婪,沒有好奇,隻有一種……確認物品歸屬般的理所當然。

留下傘?這柄從她記事起就相依為命、在絕境中救了她性命、隱藏著驚天秘密的破傘?

不!

這個念頭如同最後的火星,在極致的恐懼中猛地迸發出來!這柄傘,是她唯一的夥伴,是她身世的謎團,更是她剛剛窺見一絲真相、擺脫純粹螻蟻命運的唯一倚仗!失去了它,她將重新變回那個在汙泥裡掙紮、隨時會被碾死的奴隸!

憑什麼?!

一股混雜著恐懼、不甘、以及被那冰冷聲音徹底點燃的、源自血脈深處的微弱反抗意誌,猛地衝垮了那凍結靈魂的寒意!

“不……!”一聲嘶啞的、如同被砂紙磨過的低吼,從雲月漪喉嚨深處擠出。她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那片陰影中的身影,握著傘柄的手,因為用力過度而骨節發白,劇烈地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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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袍身影似乎微微頓了一下。兜帽陰影下,仿佛有一道無形的目光落在了雲月漪的臉上,帶著一絲……極其細微的、近乎“意外”的波動。

“哦?”腦海中的聲音依舊冰冷,卻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近乎玩味的起伏,“月華之血……竟未絕麼?”

月華之血?雲月漪心頭劇震!這個名字……傘中的古老存在似乎也提到過!與那被滅絕的血脈有關?

但黑袍人並未解釋。他隻是緩緩地、極其優雅地抬起了右手。

那是一隻極其蒼白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仿佛用最上等的寒玉雕琢而成。沒有掐訣,沒有引動任何天地靈氣,隻是那麼隨意地、朝著雲月漪的方向,輕輕一拂。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沒有能量爆發的光芒。

然而,就在他拂袖的刹那,雲月漪感覺自己所處的空間……凝固了!

不是被凍結,而是被剝離!她、她身下的木筏、甚至周圍一小片潭水和空氣,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從整個溶洞空間中硬生生“挖”了出來!光線、聲音、空氣的流動……一切與外界聯係的感知瞬間被切斷!她陷入了一個絕對的、死寂的、隻有自己心跳聲的囚籠!

手中的油紙傘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尖銳的嗡鳴!傘麵上,那些暗淡的符文瘋狂閃爍,如同被投入油鍋的活魚般劇烈掙紮、扭曲!一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憤怒、都要絕望的意念,如同瀕死的凶獸發出最後的咆哮,狠狠衝入雲月漪的識海!

【螻蟻!安敢……竊天……之威!】

是傘中那個自稱“冥”的存在!它的聲音充滿了被冒犯的滔天怒意,以及一種……仿佛遇到宿敵般的、刻骨的恨意!但在這股恨意之下,雲月漪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種更深的、近乎虛弱的……驚懼!

黑袍人似乎完全不受傘中那恐怖意念的影響。他那隻抬起的手,五指微微收攏。

“哢嚓……”

雲月漪身處的這片凝固空間,瞬間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如同琉璃即將破碎的聲響!無形的巨大壓力從四麵八方瘋狂擠壓而來!她的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眼前陣陣發黑,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徹底碾碎!

“放開……她!”

一個更加古老、更加疲憊、卻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聲音,直接在凝固的空間內炸響!這一次,並非來自傘中,而是……來自傘柄!聲音充滿了無法想象的疲憊,仿佛從億萬年的沉睡中被強行喚醒,每一個字都帶著時光沉澱的沉重。

隨著這個聲音的響起,雲月漪手中的油紙傘猛地爆發出最後的力量!傘尖處,一點凝練到極致、仿佛能刺穿萬古黑暗的暗紅光芒驟然亮起!不再是之前那種狂暴的毀滅,而是一種決絕的、穿透性的力量!

“嗤——!”

那點暗紅光芒,如同燒紅的針尖,狠狠刺向黑袍人拂袖製造出的凝固空間壁障!

凝固的空間壁障劇烈波動起來,發出刺耳的撕裂聲!黑袍人那穩如磐石的身影,第一次出現了極其細微的晃動!他收攏的手指,似乎也受到了阻礙,微微一頓!

就是這一頓!

雲月漪感覺身上的壓力驟然一鬆!那片凝固的空間壁障被傘尖的光芒刺破了一個極其微小的孔洞!外界溶洞中冰冷潮濕的空氣瞬間湧入!

“走!”

傘柄中那個古老而疲憊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指令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急促。

雲月漪根本來不及思考這瞬息萬變的局勢!求生的本能和傘柄傳來的最後推力,讓她爆發出最後的力量!她猛地將傘尖對準腳下木筏和潭水交接處那片被刺穿、正劇烈波動的空間壁障——

“破!”

她嘶吼著,將全身殘存的氣力連同傘柄傳遞過來的最後一點力量,全部灌注於傘尖!

“噗!”

仿佛戳破了一個無形的氣泡。

那點暗紅光芒徹底洞穿了凝固的空間!一股巨大的推力從傘柄傳來,裹挾著雲月漪和她身下的破木筏,如同離弦之箭,猛地從那道被強行撕開的微小裂縫中衝了出去!狠狠撞向不遠處的淤泥灘塗!

“砰!”

木筏在巨大的衝擊力下瞬間散架!雲月漪整個人如同破麻袋般被甩飛出去,重重摔在冰冷濕滑的淤泥碎石灘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渾身骨頭都像散了架,眼前金星亂冒,喉頭一甜,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她艱難地抬起頭,望向身後。

那片凝固的空間如同破碎的鏡麵,正在緩緩消散。黑袍人依舊靜靜地立在陰影中,兜帽低垂,看不清表情。他那隻抬起的手,已經緩緩放下,攏回了寬大的袍袖之中。沒有追擊,也沒有憤怒,仿佛剛才那足以碾碎空間的恐怖一擊,隻是隨手撣去了一粒微塵。

溶洞中,隻有暗河奔湧的轟鳴,以及雲月漪自己粗重如同破風箱的喘息。

黑袍人微微偏了偏頭,兜帽的陰影似乎轉向了雲月漪手中那柄依舊緊握、傘尖光芒已然徹底熄滅、變得無比黯淡的油紙傘。一個清晰無比的意念,直接烙印在雲月漪混亂的識海中,冰冷依舊,卻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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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東西,你確定……”

“……你手中緊握的牢籠裡關著的,”

“……真是囚徒嗎?”

淤泥冰冷刺骨,帶著腐殖質的腥氣,糊滿了雲月漪的口鼻。她趴在濕滑的灘塗上,每一次喘息都像在吞咽砂礫,帶著鐵鏽味的血沫從嘴角不斷溢出。全身的骨頭仿佛都錯了位,被黑袍人那無形一拂留下的空間擠壓感,如同冰冷的烙鐵,深深印在每一寸肌骨上。

但更冷的,是心。

黑袍人那無聲的質問,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紮進了她混亂的識海:

“小東西,你確定……你手中緊握的牢籠裡關著的,……真是囚徒嗎?”

牢籠?囚徒?

雲月漪艱難地轉動眼珠,目光落在自己緊握的傘柄上。油紙傘沾滿了汙泥,黯淡無光,傘麵上那些曾爆發出驚天威能的符文早已沉寂,仿佛剛才那撕裂空間、對抗黑袍人的恐怖力量隻是一場幻覺。此刻的它,又變回了那柄在鬥獸場角落裡陪伴她無數個冰冷夜晚的、破舊脆弱的夥伴。

傘中囚禁著“冥”,一個自稱被竊取了天道權柄的古老存在。是它賦予了她反抗的力量,擊碎了淩絕的仙劍,撕開了鬥獸場的地麵,最終……在黑袍人那絕對的力量麵前,發出了絕望而不甘的咆哮,甚至引動了傘柄深處另一個更加古老、更加疲憊的聲音。

囚徒?如果傘是牢籠,“冥”是被囚禁者,那它為何能借用傘的力量?那傘柄深處的聲音又是誰?黑袍人為何要奪傘?他口中的“月華之血”又是什麼?自己這卑微如塵的奴隸,難道真有什麼被仙庭滅絕的血脈?

疑問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著她的心臟,帶來窒息般的迷茫。她一直以為,鬥獸場是囚籠,玄天宗是囚籠,這弱肉強食的修仙界是囚籠。她唯一的慰藉和夥伴,是這柄破傘。可現在,連這唯一的夥伴本身,似乎也成了一個巨大的謎團,一個更深的牢籠?誰囚禁了誰?誰才是真正的囚徒?

“咳…咳咳…”劇烈的咳嗽打斷了她混亂的思緒,牽扯著胸腹的傷口,疼得她蜷縮起來。求生的本能壓倒了這些令人窒息的謎團。她必須離開這裡!黑袍人沒有追來,不代表玄天宗的追兵不會找到這個地下出口!

她掙紮著,用油紙傘當拐杖,一點一點從冰冷的淤泥中撐起身體。每一次挪動都伴隨著骨骼的呻吟和肌肉的撕裂感。她踉蹌著,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溶洞深處那微弱天光透來的方向挪去。

光線越來越清晰。空氣也不再是地下河道的潮濕腐朽,而是帶著草木和泥土的氣息,雖然依舊渾濁,卻有了生的味道。終於,她撥開一叢垂落的、帶著濕氣的藤蔓——

天光,刺得她睜不開眼。

久違的、真實的天空!不再是鬥獸場法陣模擬的光線,而是帶著雨後清新、卻又被厚重烏雲遮蔽的天光。她正處在一個巨大沼澤的邊緣。身後是黑黢黢的山體裂縫,身前是無邊無際的、泛著幽綠水光的泥沼。腐爛的枯木半沉半浮,扭曲的怪樹盤根錯節,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瘴氣和死水的腥味。稀薄的霧氣在低窪處緩緩流動,遮蔽了視線,隻能隱約看到遠處影影綽綽的、如同怪獸脊背般的黑色山巒輪廓。

萬瘴澤。玄天宗勢力範圍邊緣,有名的凶險絕地。

希望與絕望同時湧上心頭。逃出了玄天宗的直接掌控,卻落入了這片連修士都聞之色變的險地。以她現在的狀態,隨便一隻沼澤裡的毒蟲猛獸都能要了她的命。

“沙沙……”

一陣極其細微的摩擦聲從左側的蘆葦叢中傳來。

雲月漪渾身一僵,如同受驚的兔子,猛地將身體縮回藤蔓的陰影裡,屏住了呼吸。她小心翼翼地撥開幾片葉子,透過縫隙望去。

隻見不遠處的淺水窪旁,一隻通體覆蓋著暗綠色鱗片、形似蜥蜴、卻長著三隻猩紅眼睛的醜陋生物,正用它那分叉的舌頭,貪婪地舔舐著水窪邊一具早已腐爛的獸屍。那獸屍散發著惡臭,引來不少蚊蠅,也引來了這隻“三眼澤蜥”。

突然,平靜的水麵下,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離弦之箭般射出!

“嘩啦!”

水花四濺!

一條足有手臂粗細、渾身布滿黃黑環紋、頭呈三角形的毒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口咬住了三眼澤蜥的後腿!毒牙深深嵌入!

澤蜥發出一聲淒厲刺耳的嘶鳴,三隻眼睛瞬間瞪圓,充滿了痛苦和驚恐。它瘋狂地扭動身體,試圖甩脫毒蛇。那毒蛇卻死死咬住,身體如同絞索般迅速纏繞上來,越收越緊!澤蜥的掙紮越來越無力,鱗片在蛇身的絞殺下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這是一場發生在泥沼邊緣的、無聲而殘酷的生死絞殺。捕食者瞬間淪為獵物。

雲月漪看得手腳冰涼。這就是萬瘴澤的法則,比鬥獸場更加赤裸,更加無情。沒有觀眾,沒有喝彩,隻有最原始的生存與毀滅。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澤蜥眼中那迅速黯淡下去的光,那是生命之火熄滅的過程,絕望而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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