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在老鬼抬手的瞬間凝出冰晶,先是細如針芒的冰碴子貼著水麵遊走,眨眼間便凍成半透明的冰麵,將眾人困在直徑二十丈的圓形祭壇裡。
老鬼的墨綠道袍被寒氣掀起,白發卻根根豎立如鋼針,病態的潮紅從眼角漫到脖頸,活像被什麼邪物附了身。
"帝王之魂?"韓鋒的後槽牙咬得發疼。
他能感覺到血玉牌的紅光正往自己天靈蓋裡鑽,像無數根細針在紮,但更讓他心悸的是天機之眼展開時,看到的那幅星圖——青銅石台中央的刻痕泛著幽藍,七顆主星的位置與他們在古玩市場拚湊的玉片星圖分毫不差。
原來老鬼早就在等這一步,等他們把星圖補全,再借他們的手定位皇陵命門!
蘇婉的銅錢劍在冰麵上劃出白痕。
她的睫毛結了層薄霜,卻仍死死盯著老鬼掌心的血玉牌:"玉牌裡的血絲在動。"她聲音發顫,"像......像在吸暗河的陰氣。"
"那是引魂線。"顧青的鈴鐺攥得太緊,銅紋在掌心壓出紅印。
作為守墓人後裔,她比誰都清楚這種邪術——用活人的陽氣養魂,再用陰河的怨氣鎖魂,最後借星圖把帝王魂靈從陵墓裡拽出來。"他要拿我們當祭品!"
"祭品?"老鬼突然笑出聲,指節叩了叩腳邊的青銅台,"當年那老東西把星圖拆成七塊,說什麼"星辰歸位,帝王複蘇",可他到死都沒明白,歸位的從來不是星辰,是送上門的活棋!"他的指甲猛地變長,刺破掌心按在血玉牌上,"韓小友,你那對招子倒是亮,可你猜這星圖的陣眼在哪?"
韓鋒的金褐色瞳孔驟然收縮。
天機之眼下,七顆星的連線正往祭壇中心彙聚,那裡有個指甲蓋大的凹痕,正好能嵌進血玉牌——原來老鬼要借他們破解星圖的靈力,把血玉牌推進陣眼!
"曉曉!"他突然轉身,"你之前說古卷裡"星辰歸位"後麵還有半句?"
唐曉曉正蹲在冰麵旁,凍得通紅的指尖快速翻動筆記本。
她之前破譯的西周銘文在腦海裡炸開:"對!
"逆軌鎖元,萬魂不生"!"她猛地抬頭,眼睛亮得像要燒起來,"如果我們把星圖的軌跡倒過來畫,就能形成反向鎖魂陣,把老鬼的引魂術......"
"反噬回去!"蘇婉接口的同時,銅錢劍已經重重戳在冰麵上。
她手腕翻轉,劍尖劃出與星圖完全相反的弧線,冰麵應聲裂開細縫,露出下麵流動的黑水——那是暗河真正的陰氣源頭。
老鬼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盯著冰麵上逐漸成型的逆軌,道袍下的手指青筋暴起:"小丫頭片子也敢班門弄斧?"血玉牌的紅光突然暴漲,祭壇邊緣的冰麵"哢嚓"裂開數道縫隙,幾縷黑氣順著裂縫鑽出來,纏上唐曉曉的腳踝。
"小心!"韓鋒甩出兩張鎮邪符。
符紙觸到黑氣的瞬間騰起金焰,可剛燒斷一根黑絲,又有十根纏上來。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靈力在瘋狂流逝——老鬼的儀式已經啟動,現在每一秒都是生死賭局。
"蘇婉,穩住逆軌!"他咬著牙把最後三張聚靈符拍在掌心,靈力如熱油般在血管裡沸騰,"曉曉,你負責補陣眼!
顧青,用鈴鐺震散陰氣!"
顧青的青銅鈴終於響了。
清越的鈴聲混著冰裂聲,震得黑氣簌簌掉落。
唐曉曉趁機撲到冰麵中央,用鋼筆尖在逆軌交彙點刻下最後一道紋路——那是她根據古文字推演出的"鎖"字。
老鬼的臉色終於變了。
他能感覺到血玉牌在發燙,原本順溜的引魂線開始打結,就像有人在他喉嚨裡塞了團亂麻。"你們以為這樣就能......"
"吼——!"
一聲炸雷般的怒吼從祭壇邊緣炸開。
趙鐵柱不知何時衝破了水幕,手中八十斤的玄鐵巨錘墜得冰麵凹陷,他脖頸的青筋粗如蛇信,紅著眼就要往唐曉曉背上砸。
顧青的鈴鐺抖得幾乎握不住。
她望著趙鐵柱揚起的巨錘,又看了看還在補陣的唐曉曉,突然咬碎舌尖,鮮血濺在鈴鐺上:"守墓人,鎮!"
青銅鈴的聲音驟然拔高八度,連老鬼的血玉牌都跟著震顫。
趙鐵柱的巨錘停在半空,他瞪圓了眼睛,像被人掐住了後頸的野獸般發出悶吼。
韓鋒的額頭滲出冷汗。
他能感覺到逆軌陣已經成型,老鬼的引魂術正在反噬,但趙鐵柱這一耽擱......
"快!"他暴喝一聲,金褐色瞳孔裡的金光幾乎要實質化。
蘇婉的銅錢劍劃出最後一道弧線,唐曉曉的鋼筆尖深深紮進冰麵——
"哢嚓!"
血玉牌突然迸出刺目紅光。
老鬼踉蹌後退,不敢置信地看著掌心裂開的玉片。
而在他身後,青銅門的門縫裡,原本湧動的黑氣竟開始倒灌,順著逆軌陣纏向他的腳踝。
"這不可能......"老鬼的道袍被黑氣撕成碎片,他伸手去抓血玉牌,卻隻摸到一手碎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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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鋒抹了把臉上的冷汗,轉頭看向還在和趙鐵柱較勁的顧青。
那黑大個的巨錘仍懸在半空,但他的胳膊已經開始發抖——顧青的鈴鐺聲裡,他分明看到了守墓人傳承千年的鎮靈術。
暗河的冰麵還在開裂。
老鬼的慘嚎混著青銅門的轟鳴,像極了某種古老封印被打破的聲音。
而在所有人沒注意到的角落,一道黑影正順著冰縫潛向祭壇中央......
趙鐵柱的玄鐵巨錘帶著破風之勢砸下時,顧青的青銅鈴正震得她虎口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