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血脈裡翻湧的灼熱血氣混著冰麵的冷意,在她喉間凝成鐵鏽味——方才咬碎舌尖的血珠還掛在嘴角,隨著她旋身避開巨錘的動作,濺在結霜的衣袖上,暈開幾點暗紅。
"砰!"巨錘砸進冰麵的瞬間,整座祭壇都在震顫。
趙鐵柱粗重的喘息聲像破風箱,他脖頸的青筋鼓成青紫色,抬起巨錘時冰碴子簌簌往下掉:"小娘們兒!
老子捏死你跟捏螞蟻似的!"說著又是一記橫掃,冰麵被砸出半人深的溝壑。
顧青腳尖點著冰麵滑行,腰間的銅鈴串兒叮鈴作響。
她餘光瞥見韓鋒正往星圖中央挪動,心下更急——得把這瘋狗引開!
念頭剛起,靴底突然碾過一道冰縫,滑勢猛地一滯。
趙鐵柱的巨錘擦著她耳側掠過,帶起的寒風刮得她臉頰生疼。
"顧青!
左邊!"唐曉曉的尖叫混著冰裂聲炸響。
顧青不及多想,反手甩出腰間的鎮靈繩。
牛皮繩纏著青銅鈴鐺抽在趙鐵柱手腕上,他吃痛鬆手,巨錘"當啷"砸在冰麵,震得她耳膜發顫。
趁這空隙,她彎腰抄起一把冰碴子,揚手撒向趙鐵柱的眼睛。
"渾蛋!"趙鐵柱捂著眼睛嘶吼,顧青的腳尖卻已抵住他後膝。
冰麵本就滑不留腳,她借勢一推,黑市打手的龐大身軀頓時踉蹌著往祭壇邊緣跌去。
顧青咬著牙追上兩步,抬起裹著獸皮的靴尖,狠狠踹在他後腰——
"噗通!"
暗河的冰水濺起老高,趙鐵柱的怒吼聲瞬間被河水吞沒。
顧青扶著膝蓋喘氣,指腹蹭掉嘴角的血,抬頭正撞進韓鋒投來的目光。
他衝她點了下頭,眼神裡是藏不住的讚許。
"就是現在!"韓鋒的掌心還攥著從老鬼那兒搶來的玉佩碎片。
方才逆軌陣成型時,他分明看見星圖中央那個指甲蓋大的凹痕在泛光,像餓極了的獸口。
他攥緊碎片的手背上青筋凸起,腦子裡閃過蘇婉說的"逆軌鎖元",閃過唐曉曉破譯的古卷殘章——成敗在此一舉。
碎片觸到凹痕的瞬間,星圖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
青銅石台上的刻痕像被點燃的金箔,七顆主星的連線化作光鏈,"唰"地纏上老鬼掌心的血玉牌。
韓鋒的天機之眼不受控製地展開,他看見紅光正順著光鏈逆流,原本被老鬼吸走的陰氣像倒卷的潮水,裹著幾縷暗金色的殘魂往星圖裡鑽。
"不!"老鬼的道袍已經被黑氣撕成布條,他踉蹌著後退,枯瘦的手指死死摳住血玉牌。
可那玉牌卻像燒紅的炭塊,燙得他指尖冒起青煙。
韓鋒甚至聽見了玉片碎裂的輕響——就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血玉牌"哢"地裂開蛛網紋,殘魂的暗金色徹底沒入星圖。
"你以為這就完了?"
老鬼突然笑了。
他的笑聲裡帶著說不出的陰鷙,枯槁的手掌一翻,一張泛著黑霧的符紙出現在掌心。
符紙上的血字還在滲著黑汁,韓鋒的天機之眼剛掃過,就聞到一股腐肉混著鬆油的臭味——是養魂符,用活人油膏泡了三年的邪物。
"真正的鑰匙......還在我手中!"
老鬼的聲音突然拔高,符紙在他掌心燃起幽藍火焰。
黑霧像活物般竄向暗河上空,眨眼間遮住了洞頂透下的微光。
韓鋒瞳孔驟縮,剛要撲過去,眼前卻突然一花——等他再睜眼時,老鬼站過的地方隻剩幾片燃燒的符紙殘屑,飄落在結冰的暗河上。
"追!"蘇婉的銅錢劍"嗡"地輕鳴,她劍尖挑起一片符紙殘屑,"這符紙用的是南海鮫人油,燃燒痕跡能留三個時辰。"她抬頭看向暗河儘頭,那裡的黑霧還在翻湧,像條指向深淵的黑蛇。
顧青抹了把臉上的水,青銅鈴在腰間晃出清響:"守墓人世代守著暗河,下遊有處石窟,是當年封魂的地方......"她的聲音突然低下去,像是想起了什麼不願回憶的往事。
韓鋒盯著暗河上漂浮的符紙殘屑,指節捏得發白。
老鬼消失前那抹冷笑在他腦子裡打轉——這老東西肯定留了後手,說不定那所謂的"真正鑰匙",就藏在石窟裡。
他轉頭看向同伴:蘇婉握著銅錢劍,劍尖還滴著符紙燃燒後的黑油;唐曉曉蹲在星圖旁,正用鋼筆在筆記本上狂草記錄;顧青望著暗河下遊,眼底翻湧著他從未見過的沉重。
"走。"他扯下衣角擦了擦臉上的汗,金褐色瞳孔裡的金光暗了暗,"順著黑霧追。"
暗河的水流在腳下奔湧,眾人的影子被洞頂的火把拉得老長。
韓鋒走在最前麵,耳尖還能聽見趙鐵柱在水下的悶吼。
他摸了摸懷裡的血玉牌碎片,那裡還殘留著星圖的餘溫。
老鬼的話像根刺紮在他心裡——真正的鑰匙,到底是什麼?
暗河儘頭的黑霧越來越濃,隱約能看見前方有個黑洞洞的入口。
顧青的鈴鐺突然劇烈震顫,她拽住韓鋒的衣袖:"到了......那就是封魂窟。"
窟口的風卷著黑霧撲來,帶著股陳腐的土腥氣。
韓鋒望著黑洞深處,喉結動了動。
他能感覺到,這場與老鬼的較量,才剛剛揭開最危險的那層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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