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慢了!再來!”
純白空間沒有晝夜,董峰記不清自己死了多少次。
有時箭矢貫穿眼眶,有時正中心口,最慘的一次被三箭同時釘穿咽喉、左胸和右膝,死相極其藝術。
但每次重生後,他的肌肉記憶都會更深刻一分。
他的手指開始自動調整搭箭角度,腰背學會在馬鞍起伏間保持穩定。
直到某個瞬間,董峰突然感到一陣眩暈。搭箭的手微微發抖,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鉛。
白衣將軍勒住戰馬。
“此處身體不受傷。“銀甲下的聲音依舊平靜,“但心力不會恢複。“
董峰甩甩頭,汗水從眉骨滑入眼睛,視野裡白衣將軍的身影開始模糊重影。
“若到心力衰竭還未勝我。“白衣將軍彎弓搭箭,遙指他眉心,“便死在這裡吧。“
“若我勝了......“董峰喘著粗氣笑起來,喉間血腥味更濃,“告訴我你的名字?“
白衣將軍的嘴角微微揚起。
“臨生死而色不變,果然是我等趙燕男兒的種!”
“好!我便答應你!若是能勝過我,便讓你知我姓名!”
馬蹄再次揚起草屑,董峰策馬奔騰。
精良的馬術讓他一直沒有被白衣將追上。
但是在他騎射嫻熟之後,白衣將便再沒有給他出箭的機會。
每次董峰一拉開弓弦,白衣將的箭總會如同追魂索命的鬼差一般,先一步將他的性命取走。
“騎射之中,瞄準不易。射箭動作上,我已經做到極致,為何他還是能比我快?”
視線已經開始模糊,董峰索性閉上眼睛。
風聲、馬蹄聲、草木沙沙聲,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董峰心中突然明悟。
“瞄準?怎麼可能瞄準!馬上奔馳,身形無一刻不動,如何會有瞄準的空隙!”
他鬆開韁繩,任由老馬自行奔馳。搭箭的手指不再刻意瞄準,隻是順著風聲調整角度。
弓弦震動的刹那,他聽見箭簇穿透鐵甲的脆響。
回過頭,狼牙箭穩穩釘在白衣將軍心口,箭尾的白羽還在微微顫動。
“不錯。“將軍低頭看著胸口的箭矢,聲音裡帶著讚賞,“已可與我同袍比肩。”
董峰強撐著最後一絲清醒。
他的汗水早已浸透了衣衫,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刀片。
“現在......能告訴我.....你是誰了吧?”
白衣將軍的身影開始消散。草原上的風突然變得猛烈,卷起無數草葉。
“你該知道的。”他的聲音混在風裡,“前世......你也發過誓......”
銀甲徹底化為光點前,董峰聽見最後的話語在天地間回蕩:
“義之所至,生死相隨!”
枯草突然全部直立而起,每一根草葉都指向蒼穹。
“蒼天為鑒,白馬為證!”
“將軍!”一句驚呼脫口而出,仿佛有另一個靈魂,借用了董峰的嘴唇。
白馬將軍回眸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