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者的一生有很多第一次。
第一次握刀,第一次實戰,第一次被擊敗,第一次在深夜的被窩裡氣到難以入睡,然後第一次頂著黑眼圈,獨自練了一宿的刀,第二天晚上再次被爺爺吊打......
從那以後,董峰就知道,第一次不總是愉快的。
大多數第一次甚至伴隨著痛苦,讓人絲毫不想再嘗試,可是也有少數第一次能給人帶來快樂,就是這些快樂,才讓人欲罷不能。
比如武學突破的瞬間,那種通透感,像堵塞已久的水管突然被敲通,水流嘩啦一下奔湧而出。再比如擊敗強敵的成就感,摘取毫無質疑餘地的勝利之後,那種恨不得讓全天下人都感受到的振奮。
此刻,這些感覺在董峰心裡攪和成一團,分不清究竟是是裹著蜜糖的黃蓮,還是黃蓮水泡著的糖果。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贏了,突破了,苗刀的路子算是被他走到了一個嶄新的高度,連柳生新陰流的劍豪也成了墊腳石。
按理說,該高興。
可是鐵籠裡的血腥味濃得化不開,像一塊沾滿血的濕冷厚布捂在口鼻上。
鮮血不要錢一般的橫流的到處都是,將腳下的沙土浸的深一塊淺一塊。
藤堂真一郎的軀體跪倒在地上,如同壞掉的水龍頭一般的脖頸,正是所有鮮血的源頭,涓涓細流形成的血柱一刻不停的落下,像是被隨意浪費的紅酒。
隻是那張臉上的表情,卻意外地平靜,如果忽略脖子之下的空蕩,簡直會以為這個在劍術上造詣極高的柳生新陰流劍士,隻是在美美的睡著午覺。
“嘿,”董峰口中喃喃低語,“行吧,拿個霓轟人開了葷,也不算是埋沒了前輩們的心血。”
籠門哐當一聲被從外麵拉開。奧德修斯靠在門邊,沒進來,視線在藤堂的屍體和董峰之間掃了個來回,臉上掛著那種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笑。
“嘖,”他咂了下嘴,像是發現了什麼極有趣的事,“小子,下手這麼利索,砍瓜切菜一樣,原來是個沒開過葷的雛兒?”
董峰沒看他,他彎下腰,手指擦過沙土,握住了那柄“天工小烏丸”的刀柄,手指拂過冰冷的刃口,上麵還沾著一點血鏽。
刀鞘剛剛已經毀了,於是他就這麼提著刀往門外走去。
“總得有個第一次。”董峰的聲音沒什麼起伏。
奧德修斯在他身後吹了聲口哨,短促又輕佻。
...
籠外,馬克西姆還癱跪在原地。他整個人縮成一團,肩膀垮塌下去,眼睛死死盯著斯維托維德的方向。
董峰走過去,在他旁邊停下。
“老馬?”
地上的人沒反應,像是根本沒聽見。
董峰蹲下身,手按在他劇烈顫抖的肩膀上。
“怎麼了?”
馬克西姆的身體猛地一僵,然後極其緩慢地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