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醫院急診科,我跟著師父參與多學科會診。患者是位昏迷的老先生,ct顯示腦部有陰影但無法確診。
"看他的指甲。"師父突然抓起病人右手,"甲床紫紺卻泛著珠光,是金屬中毒。"
化驗結果震驚所有人——血汞超標20倍。師父指著病人耳後:"這裡有個褐色小斑,是長期接觸水銀的溫度計廠工人特有的"汞斑"。"
神經科主任追問判斷依據,師父翻開病人衣領:"他秋衣第三顆紐扣磨損特彆嚴重,這是老技工反複掏懷表看時間的習慣。"
放射科裡,師父讓我"相"一組肺部ct片。
"這個毛玻璃結節..."
"看影子邊緣。"師父用鋼筆圈出某處,"像不像毛筆的飛白?這是結核球的特征;如果是癌變,邊緣會像蜘蛛網般放射。"
他接著指出:"真正該注意的是這片肺葉的紋理——像被雨水打濕的宣紙,這是塵肺病的"濕相"。"後來病理活檢完全驗證了他的判斷。
最神奇的是對一位孕婦的x光診斷:"胎兒在子宮裡的姿勢,像不像抱著一輪滿月?這是女孩;若是蜷如彎弓,多是男孩。"三個月後分娩記錄顯示,師父的準確率達89。
心內科病房,師父讓我給三位心絞痛患者診脈。
"第一位脈象弦緊如刀..."
"錯了。"師父掀開病人被褥,"看他腳踝水腫程度,這是"代脈",主腎源性胸痛。"
第二位患者脈象沉微,師父卻指著他的輸液架:"藥水滴速比醫囑快了三倍,這是自己調快的"求死脈"。"後來心理評估證實患者確有抑鬱傾向。
第三位最特彆——脈象平和但時有間歇,師父突然問:"您年輕時是不是田徑運動員?"原來這種"代償脈",常見於心肌代償性增厚的運動員。
中藥房配藥時,師父突然倒掉我抓的黃芩。
"這藥被硫磺熏過。"他掰開藥材斷麵,"正常黃芩該有"金井玉欄"紋,這個卻是"灰井鐵欄"。"
藥房主任不服,師父取來ph試紙:"真黃芩煎液呈黃綠色,假貨是橙黃色。"檢測結果讓所有人沉默——硫磺熏蒸的藥材ph值竟差了兩個單位。
更絕的是對阿膠的鑒彆:"好阿膠砸碎後,斷麵有"琉璃紋";劣質膠是"蜂窩紋"。"師父把真偽阿膠分彆放入溫水,"真阿膠下沉時像綢緞飄落,假貨像石頭墜地。"
手術室外,師父讓我觀察即將進行肝移植的主任醫師。
"他洗手時多搓了十秒指縫。"師父遞來消毒衣,"主刀心裡沒底時,會有強迫性清潔行為。"
我們建議暫緩手術。探查時果然發現受體血管存在罕見變異。師父指著監護儀:"看患者睫毛的震顫頻率,與麻醉深度不匹配——他的肝臟代謝功能被低估了。"
術後主任來道謝,師父卻說:"該謝的是患者自己——他術前下意識護著右肋的動作,已經提醒我們肝臟比ct顯示的腫大2厘米。"
icu裡,師父教我識彆"回光返照"。
"不是所有麵色轉紅都是好轉。"他指著3床老人,"真好轉是"桃花泛頰",假好轉是"朱砂覆額"。"
當晚那位老人果然在麵色"紅潤"後突然離世。師父翻出監護記錄:"他指甲根部的"月牙"其實已經消失三天了,這是中醫說的"真臟脈現"。"
對於臨終關懷,師父有獨特方法:"病人開始無意識整理衣角時,是在準備"上路"的禮服;若反複摸床欄,是想等某個重要的人。"
新生兒科裡,師父對早產兒的判斷讓醫生們震驚。
"這個孩子能活。"他指著保溫箱裡僅800克的嬰兒,"看他腳掌的紋路——"天罡紋"未斷。"
三個月後,這個被判定"生存希望渺茫"的嬰兒健康出院。師父解釋:"其實最明顯的是他的哭聲——有"根"的哭聲像鐘磬餘音,沒"根"的像瓦片墜地。"
對於腦癱患兒的康複,師父看手掌:"掌心"通貫紋"若是從左到右貫通,康複希望大;若是斷斷續續,就要調整治療方案。"
結業那天,院長請師父給全院做講座。投影儀播放著各種病例影像,師父卻突然關掉電源。
"真正的診斷術..."他掏出三枚銅錢拋在講台上,"是學會看醫生自己的麵相。"
銅錢旋轉著,最後排成直線指向心外科主任。師父直視著他:"你最近兩次誤診,不是因為技術,而是因為..."他指向主任的眉間,"這裡的"懸針紋"已經刺破印堂了。"
全場寂靜中,那位主任突然崩潰——原來他正麵臨離婚訴訟。師父遞去一杯茶:"醫者不自醫,就像鏡子照不見自己。今天開始,我們都該學學"自相"。"
散會後,師父的白大褂掛在診室,袖口還沾著清晨查房時蹭到的藥漬。那抹淡黃色的痕跡,在夕陽下像極了初入師門時,他教我辨認的第一味草藥——決明子,明目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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