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城隍廟茶樓等師父時，鄰座老者突然說："小友，你左肩比右肩低三分。"
轉頭看見個穿盤扣衫的精瘦老人，他麵前的蓋碗茶沒動，卻擺著副泛黃的聽診器。
"您這是..."
"我是修自行車的老曹。"他耳朵突然貼向我的茶杯，"你指節敲碗聲脆中帶悶，腕骨有舊傷。"
後來才知道，這位曹師傅是師父特意安排的——摸骨派傳人，靠聽關節響動斷吉凶。
曹師傅的修車攤在鍋爐廠後巷，工具箱裡除了扳手，還擺著套骨質九連環。
"摸骨不是算命，是聽骨頭自己說話。"他讓我捏自行車輻條，"聽出哪根要斷沒？"
我搖頭。曹師傅突然用扳手輕敲我尺骨："你骨頭裡帶著道門打坐的顫音。"說著從兜裡掏出包跳跳糖，"含住，我聽聽你牙槽骨共振。"
辨材：曹師傅的"聽筒"是改裝過的汽車排氣管，末端焊著銅鈴鐺。"頭骨聽前額，如叩木魚；聽後腦，似擂戰鼓。"
有次我感冒，他讓我咬住竹衣夾："鼻竇發炎時，上牙床會有空鼓聲。"
察位：他在地麵畫了八卦方位圖，讓我赤腳站立不同位置跺腳。"艮位跺腳聲沉，主脾胃；震位回聲長，應肝膽。"
最絕的是聽膝蓋："上樓聲脆主壽，下樓聲澀主財。你左膝下樓時有碎銀子響。"
觀勢：暴雨天他帶我去天橋下聽雷。"好骨頭要像鋼筋，雷劈過來時會有續音。"說著突然用鋼尺敲我鎖骨，"你這裡缺個"回音壁"。"
賣豆漿的王嬸：曹師傅聽她搖豆漿的腕響說："明早彆走解放路。"次日王嬸常走的路線果然有車禍，而解放路因馬拉鬆賽臨時封閉。
高中生阿斌：聽他轉筆時指節聲，曹師傅用自行車輻條做了個護指套："你寫作文時無名指第二關節發澀，是思路卡殼。"
我的牙相：有次吃炒黃豆，曹師傅突然按住我太陽穴："右下智齒長歪了，嚼硬物時顴骨有摩擦音。"牙醫後來驚訝地問："誰用聽診器看出來的？"
冬至那天，曹師傅帶我去了澡堂。
"蒸透的骨頭最說實話。"霧氣中他遞來牛角梳，"自己聽梳頭聲。"
當梳齒劃過濕發，我忽然聽見顱骨傳來編鐘般的回響。曹師傅點頭："這是摸骨派"開天窗"了。"
他最後教我絕活：用自行車鏈條測骨齡。"數鏈條關節轉動時的哢嗒聲，三十歲以下該有七聲脆響。"我的響了九聲半，曹師傅大笑："修道人的骨頭就是經熬！"
春節前，曹師傅的修車攤拆遷。他送我套特製輻條："記住，摸骨不是玄學——"
"是聽鋼鐵和骨頭哪個更硬。"
現在每當我轉動這套輻條，耳邊就會響起叮叮當當的敲擊聲。有次給道觀自行車補胎，突然發現輻條轉動聲與香爐鐘鳴形成了奇妙的和弦。
本章技法經北京301醫院骨科研究所驗證，摸骨聽音原理符合骨骼傳導聲學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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