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桶裡的碎紙,像她此刻混亂的心。
葉雪嫣站在原地,身體微微發僵。簫羽撕碎的不是一份協議,而是她過去三年,乃至過去十年所構建的、自以為堅固的世界觀。一個工具,突然亮出了獠牙,宣稱要成為棋手。這種顛覆性的錯位感,讓她無所適從。
辦公室的門,就在這時被敲響了。
“葉總,付氏集團的付總到了,正在會客室等您。”秘書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清晰,恭敬。
這個名字,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激起千層浪。
葉雪嫣的身體繃得更緊了。他來了。這頭她既渴望又畏懼的餓狼,終究還是來了。她下意識地看向簫羽,這個剛剛宣稱能幫她“掀桌子”的男人。
簫羽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他隻是將插在褲兜裡的手拿出來,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廉價襯衫的袖口,動作從容得像是在整理一套高定西裝。
“你的白月光到了。”他陳述著一個事實,“葉總,我們的新交易,現在開始生效。或者,你更想一個人去會客室,跟他敘敘舊,然後把青山實驗室的鑰匙交給他?”
他的話語裡沒有疑問,隻有選擇。一個殘酷的、必須立刻做出的選擇。
葉雪嫣沒有回答。她用行動給出了答案。她轉身,走向辦公室的大門,每一步都踩得極重,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像是戰鼓的前奏。
走到門口,她停下,沒有回頭。
“跟上。”
兩個字,冰冷,卻代表了一種默許。
簫羽扯了扯嘴角,跟了上去。從贅婿到合作夥伴,第一步,似乎走得還算順利。
……
會客室裡,香氣氤氳的咖啡冒著熱氣。
一個男人坐在沙發上,身穿剪裁得體的灰色西裝,手腕上是百達翡麗的星空腕表。他雙腿交疊,姿態優雅,整個人沐浴在午後的陽光裡,貴氣天成,仿佛一幅精心繪製的畫作。
他就是付藤。那個在雲城商界被譽為“天之驕子”的男人。
聽到開門聲,付藤站起身,臉上立刻漾開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溫暖又親切,足以讓任何女人心動。
“雪嫣,好久不見。”他的問候,帶著久彆重逢的熟稔,自然地略過了她身後的簫羽。
對於付藤而言,簫羽隻是一個背景板,一個不值得他分出半點注意力的透明人。他很清楚簫羽的身份,葉家的上門女婿,一個價值五百萬的廢物。
“付總,歡迎蒞臨。”葉雪嫣迅速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恢複了冰山總裁的姿態,伸出手,與他輕輕一握。
“何必這麼生分。”付藤握著她的手,卻沒有立刻鬆開,反而用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摩挲了一下,動作曖昧,“我們之間,還需要用‘付總’這麼見外的稱呼嗎?”
葉雪嫣不動聲色地抽回了手,“在公司,還是公事公辦比較好。”
“好,都聽你的。”付藤從善如流地鬆開手,風度翩翩地做了個“請”的手勢,“你還是老樣子,一點沒變,還是那麼……迷人。”
簫羽站在一旁,像個儘職的保鏢,一言不發。他能清晰地“聽”到付藤內心真實的想法。
三年不見,還是這麼冷冰冰的,不過更有味道了。葉家的基業,還有她,我都要。至於她身後那個廢物……等葉氏到手,隨便找個理由就能讓他人間蒸發。
真是赤裸裸、毫不掩飾的貪婪。
簫羽內心冷笑一聲。這就是葉雪嫣曾經愛得死去活來的“白月光”,一頭披著優雅外皮的野獸。
“雪嫣,坐。”付藤主動招呼著,仿佛他才是這裡的主人,“我這次來,沒彆的事。就是聽說葉氏最近遇到了一些小麻煩,作為老朋友,總得過來關心一下。”
他口中的“小麻煩”,正是付氏集團在暗中推動的商業打壓。現在,他又搖身一變,成了前來慰問的“老朋友”。這份虛偽,堪稱教科書級彆。
葉雪嫣在主位坐下,簫羽則很自然地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這個動作,讓付藤的動作頓了一下。
他終於正眼看向簫羽,那種審視,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探究。一個上門女婿,在這種級彆的商務會談中,有資格落座嗎?
葉雪嫣也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變化。她剛想開口讓簫羽站到身後去,卻對上了簫羽平靜的臉。那張臉上沒有畏縮,沒有惶恐,隻有一片深潭般的沉靜。
她忽然想起剛剛在辦公室裡,簫羽說的話。
“我們重新談一筆交易。你把我,從一個‘便宜的工具’,升級成你的‘合作夥伴’。”
現在,就是檢驗這個“合作夥伴”成色的第一塊試金石。
於是,葉雪嫣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她選擇了沉默,一種默許的沉默。
付藤的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開來。
“這位是?”他問葉雪嫣,語氣裡帶著一絲玩味。
“我先生,簫羽。”葉雪嫣簡單介紹。
“哦,原來是簫先生。”付藤的笑意加深,卻不達眼底,“久仰大名。聽說簫先生三年前入贅葉家,想必是人中龍鳳,有過人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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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人中龍鳳”,充滿了譏諷的意味。任何一個了解內情的人,都能聽出其中的嘲弄。
簫羽卻像是聽不懂這層意思,他甚至還對著付藤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