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句“先把他的武器,折斷在自己手裡”,在空曠的辦公室裡回蕩,帶著金屬般的質感。
葉冰依的呼吸一滯。
她快步跟上前,將手裡那份連夜整理出來的資料用力拍在簫羽的辦公桌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動作裡帶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急切和決絕。
“什麼意思?你要怎麼折斷?”她追問,完全沒了平日裡大小姐的架子,倒像個急於尋求指令的士兵,“付藤不是一般的對手,他背後是整個付氏國際,還有付家那幾個老狐狸。我們不能……”
“我們不能什麼?”簫羽打斷她,轉過身,平靜地看著她。
他的這種平靜,比任何激烈的情緒都更讓人心悸。
葉冰依被他看得有些發毛,但還是硬著頭皮說下去:“我們不能硬碰硬!葉氏集團現在元氣大傷,根本經不起第二次折騰。我姐她……她為了穩住局麵,已經好幾個晚上沒合眼了。”
她的話語裡,第一次帶上了對姐姐葉雪嫣的真實心疼,而不是以往那種夾雜著嫉妒的複雜情感。
簫羽沒有立刻去拿桌上的文件。
他隻是看著葉冰依,問了一個毫不相乾的問題:“你為什麼要幫我?”
葉冰依愣住了。
“我……”她一時語塞。
“三年前,你汙蔑我偷竊,找人打斷我的肋骨。一個月前,你還想設計我,讓我身敗名裂。”簫羽的語氣沒有波瀾,像是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舊事,“現在,你冒著風險去王靜琪那裡套話,又把這些東西交給我。為什麼?”
他不是在質問,也不是在翻舊賬。
他隻是需要一個答案。
一個能讓他決定,眼前這個人,究竟是暫時的盟友,還是可以托付的家人。
葉冰依的臉頰瞬間漲紅,羞愧、難堪、憤懣,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幾乎站不穩。那些不堪的過往被如此赤裸裸地揭開,像一記記耳光扇在她臉上。
她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辦公室裡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窗外的霓虹燈光,一明一暗地照在她蒼白的臉上。
許久,她才像是用儘了全身力氣,一字一句地開口,那份屬於葉家二小姐的驕傲被她親手碾碎在地上。
“姐夫,以前是我渾蛋。”
她的聲音沙啞,帶著壓抑的顫抖。
“我蠢,我壞,我被豬油蒙了心。我總覺得你搶走了我姐姐,覺得你配不上我們葉家,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我做的那些事,我不求你原諒,因為連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她抬起頭,通紅的眼眶裡噙著淚,卻倔強地不讓它掉下來。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付藤那條毒蛇,他不是衝著你一個人來的,他是要毀了我們整個家!我爸老了,我姐她一個人撐得太辛苦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跳進付藤挖好的火坑裡,不能看著葉家幾十年的基業,就這麼被人生吞活剝!”
她往前走了一步,幾乎是peading懇求)的看著簫羽。
“我沒用,鬥不過那些老狐狸。但你不一樣,姐夫,我看得出來,你和以前不一樣了。隻有你能幫姐姐,隻有你能守住這個家。”
她將桌上的文件,雙手捧著,重新遞到簫羽麵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姐夫,現在,我隻想幫你和姐姐守住這個家。付藤要是敢亂來,我第一個不答應!”
看著眼前這個脫胎換骨、真心相助的葉冰依,看著她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的肩膀,簫羽心中那片冰封了三年的凍土,終於裂開了一道縫隙。
一股久違的暖流,從那縫隙中緩緩湧起。
這三年來,他聽過無數的辱罵,承受過無數的冷眼。這是第一次,有葉家的人,如此真誠地站在他麵前,請求他的幫助,承認他的價值。
他鄭重地伸出手,接過了那份沉甸甸的文件。
“冰依,謝謝你。”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葉冰依的耳中。
“這份情,我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