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條件,像是一記無聲的耳光,抽在葉家姐妹的臉上。
尤其是葉雪嫣,她試圖從簫羽的臉上找出哪怕一絲戲謔或者報複的快意,但什麼都沒有。他平靜的可怕,仿佛在講述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而正是這份平靜,才最令人膽寒。
他不是在羞辱葉冰依,他是在製定規則。用葉冰依最惡毒的誣陷,來鑄造她贖罪的枷鎖。
“聽到了嗎?”簫羽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跪在地上的葉冰依猛地一顫,她抬起頭,淚水和血汙糊了一臉,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洗……洗男人的內衣?這個念頭讓她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她從小到大,連自己的襪子都沒洗過。
“簫羽,你不要太過分!”葉雪嫣終於忍不住,她的胸口起伏著,“讓她給你洗衣服,這算什麼?”
“過分?”簫羽笑了,他慢慢踱步到客廳的窗邊,背對著眾人,“她帶著人,拿著棍子,打斷我肋骨的時候,你怎麼不說過分?她往我身上潑臟水,汙蔑我偷竊,要把我送進監獄的時候,你怎麼不說過分?”
他每問一句,葉雪嫣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是啊,和那些比起來,洗一個月衣服,又算得了什麼?
簫羽緩緩轉身,他的視線越過所有人,落在了那個從剛才起就一直沉默不語的男人身上。
葉立群。
這個家的主人,這個曾經對他頤指氣使,動輒打罵的男人。
此刻,他正站在樓梯口,身體僵硬得像一尊雕塑。那張一向威嚴的臉上,血色儘褪,隻剩下一種灰敗的頹然。
三年前,我讓他進門,就是個錯誤……我打他……罵他……上次那根肋骨,是我親手打斷的……可這一切,竟然……竟然是冰依這個孽女編造的謊言!
簫羽的腦海裡,清晰地接收到了葉立群那翻江倒海般的悔恨與羞恥。
我葉立群一輩子自問行事光明磊落,竟然冤枉了一個無辜的人整整三年!我的臉……葉家的臉……全都被丟儘了!
強烈的羞愧和自責,像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了葉立群的喉嚨。他看著簫羽,那個被他視作廢物的女婿,此刻平靜地站在那裡,卻仿佛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想開口說點什麼,挽回一點自己作為一家之主的尊嚴。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灼燒喉嚨的炭火。
他挪動腳步,一步,一步,走下樓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臉上。
最終,他停在了簫羽麵前,相隔三步之遙。
整個客廳,死一般的寂靜。
葉雪嫣和葉冰依都屏住了呼吸,她們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葉立群張了張嘴,喉頭劇烈地滾動了一下,似乎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才從乾澀的喉嚨裡擠出幾個字。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簫羽……我……我錯怪你了。”
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
他停頓了一下,仿佛這句話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氣。他垂下頭,不敢去看簫羽的反應。
“我……對不起你。”
這句道歉,終於說出了口。
葉立群感覺自己的臉頰在發燙,這比讓他談崩一筆上億的生意還要難堪。
然而,預想中的任何回應都沒有到來。
沒有憤怒的斥責,也沒有寬慰的原諒。
隻有沉默。
簫羽就那麼靜靜地站著,一言不發。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拉長,每一秒都充滿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葉立群忍不住,艱難地抬起頭。
簫羽正看著他,那張清秀的臉上,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對不起?”簫羽終於開口了,他的語調很輕,卻像針一樣紮進葉立群的耳朵裡,“葉董事長,我想問問,你這句對不起,是對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