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間,簫羽的房門被敲響了。
“進來。”
門被推開,葉雪嫣站在門口,沒有了往日的冰冷,也沒有刻意的討好,隻是平靜地陳述一個事實:“晚飯準備好了,下來吃吧。”
簫羽甚至沒有抬眼:“我不餓。”
“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葉雪嫣的語氣依然平淡,但內容卻不容拒絕,“有些事,總要當著一家人的麵說清楚。你躲在房間裡,問題不會自己消失。”
簫羽終於抬起了頭,打量著這個名義上的妻子。她變了。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冰山總裁,也不再是那個對他漠不關心的陌生人。她的話裡,有一種他從未聽過的、屬於平等的鄭重。
她想徹底解決這件事……也好,一直拖著,對誰都沒好處。
他心裡這麼想著,人已經站了起來,越過她,朝樓下走去。
餐廳裡,一張長長的紅木餐桌上擺滿了菜肴,精致得像酒店的宣傳畫冊。然而,餐桌旁的氣氛,卻比冰窖還要凝固。
葉立群坐在主位上,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葉冰依則像個犯錯的仆人,垂手站在餐桌旁,連坐下的資格都沒有。她麵前放著一碗湯,是準備等簫羽落座後伺候他喝的。
簫羽徑直走到葉雪嫣旁邊的位置坐下,完全無視了葉冰依的存在,也無視了主位上那個臉色難看的老人。他拿起筷子,自顧自地夾了一口菜。
整個餐廳,隻有他咀嚼食物的細微聲響。
壓抑。
極致的壓抑。
葉立群的拳頭在桌下攥緊了又鬆開。他活了半輩子,在雲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何曾受過這種屈辱?在一個他從未正眼瞧過的贅婿麵前,連呼吸都覺得是錯的。
“咳!”他重重地咳嗽了一聲,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簫羽,”他開了口,聲音乾澀,“今天的事……是我們葉家不對。為了……為了這個家的和睦,我們都各退一步,把這件事翻篇,怎麼樣?”
為了家的和睦?真是說得比唱得還好聽。你隻是為了你葉家的臉麵,為了你自己的威嚴。
簫羽的筷子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抬起臉,看著葉立群:“翻篇?葉董事長,你這話說得真輕巧。你的意思是,你打斷我的骨頭,汙我偷竊,差點把我打死,現在隻要你一句話,我就得感恩戴德地忘記一切,繼續當你們家的狗?”
“你!”葉立群被他話裡的尖刺紮得瞬間漲紅了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事情已經發生了,總要解決!”
“解決?”簫羽重複著這個詞,然後笑了,“你想怎麼解決?用錢?還是用你這句不情不願的道歉?”
“我……”葉立群被噎住了。
“爸!”
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嗬斥打斷了葉立群即將爆發的怒火。
是葉雪嫣。
她站了起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沒有去看簫羽,而是直視著自己的父親:“您到現在還不明白嗎?您錯在哪裡了?”
葉立群愣住了:“我……我不是已經認錯了嗎?”
“不!”葉雪嫣搖頭,“您隻是在認一個結果,一個您被證明是錯的結果。您根本不認為自己有錯!在您心裡,簫羽的命,就不是命,對嗎?”
“您隻是氣惱自己的判斷失誤,讓您在女兒和外人麵前丟了臉!您根本沒有為那個差點被您親手打死的人,感到一絲一毫的愧疚!”
葉雪嫣的話,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葉立群用自尊和顏麵包裹起來的、最不堪的內裡。
葉立群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椅子上。他看著自己的大女兒,這個他一向引以為傲的繼承人,此刻卻用他最無法忍受的方式,在最不合時宜的場合,給了他最沉重的一擊。
“哇——”
一聲淒厲的哭嚎,毫無征兆地爆發了。
是葉冰依。
她再也撐不住了。父親的窘迫,姐姐的逼問,還有簫羽那座無法撼動的冰山,徹底壓垮了她最後一根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