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在夜色中疾馳,引擎的低吼是唯一的聲響。
車廂內,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蘇婉緊挨著昏迷的簫羽,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體裡那微弱卻平穩的生命跡象,這讓她稍稍安心,卻又無法驅散籠罩心頭的巨大陰影。
開車的葉冰依麵無表情,隻有緊握方向盤的雙手,泄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坐在副駕駛的柳青,閉著眼睛,像是在假寐,又像是在感知著什麼。
刺耳的手機鈴聲劃破了沉寂。
葉冰依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接通後直接按了免提。
“葉冰依!”阿戰壓抑著怒火的聲音從揚聲器裡傳來,帶著電流的雜音,“我需要一個解釋!現在,立刻,馬上!否則,這趟渾水我們不蹚了!”
跟在後麵的軍用越野車,明顯放慢了速度,以示警告。
“蠢貨。”葉冰依冷冷吐出兩個字。
“你說什麼?”阿戰的怒氣瞬間被點燃。
“我說,你可以現在掉頭,帶著你的錢滾。”葉冰依的語氣裡沒有一絲溫度,“但你最好想清楚,有些事,知道了開頭,就沒法輕易退出。”
她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在阿戰的怒火上。他沉默了。
這時,一直閉目養神的柳青,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很平,卻清晰地傳到電話那頭。
“阿戰,前‘狼牙’特戰隊隊員,服役八年,軍功卓著。三年前因傷退役,帶著幾個信得過的弟兄組建了現在的安保團隊,專門接一些見不得光的活。”
電話那頭,是死一樣的沉默。
車廂裡,連蘇婉都屏住了呼吸。
過了許久,阿戰的聲音再次響起,艱澀而沙啞:“你到底是誰?”
“他們叫我‘蛇醫’。”柳青淡淡地說。
“蛇醫……”阿戰重複著這個名字,像是在咀嚼一塊燒紅的烙鐵。這個在地下世界裡流傳的名號,代表著起死回生的醫術和深不可測的背景。他聽說過,卻從未想過會以這種方式接觸到。
“現在,有資格跟你談談了嗎?”柳青問。
“……請講。”阿戰的語氣裡,憤怒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
“簫羽的問題,不是生病,也不是中毒。”柳青的敘述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像是在宣讀一份實驗報告,“他是一種……‘新人類’,或者說,異能者。他的能力是精神係的,非常罕見,也非常強大。而他承受的,是能力失控造成的反噬。”
“異能者?”阿戰的呼吸粗重了幾分,“你在講科幻故事?”
“科幻?”柳青輕笑了一聲,“你三年前在金三角邊境,追捕一個代號‘黑熊’的目標。他沒有武器,卻徒手掀翻了你們的裝甲車,身中十七槍,依舊打死了你三個弟兄。最後,是靠著高爆燃燒彈才將他就地格殺。那具燒焦的屍體,你們回收後發現,他的骨骼密度是常人的五倍,肌肉纖維裡,混雜著非自然的金屬元素。這份報告,現在還鎖在最高機密的檔案室裡。這也是科幻故事嗎?”
電話那頭的呼吸,瞬間停滯了。
蘇婉看到,葉冰依握著方向盤的手,也猛地收緊。
阿戰沒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就是最明確的答案。那次任務,是他職業生涯中最慘烈的噩夢,也是他退役的直接原因。那是他第一次,對人類的力量產生了懷疑和恐懼。
“‘黑熊’,是我們對那批早期失敗品的稱呼。”柳青繼續說,“一個致力於開發超人類和生物兵器的組織,代號‘創生’,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黑熊’是他們製造的力量型改造體,也就是獸化戰士。”
“創生……”阿戰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
“而我,”柳青的語氣裡終於有了一絲波瀾,“曾經是‘創生’的外圍研究人員。我的工作,是負責精神類藥物的副作用控製。我親眼看著他們把一個個正常人,變成怪物,或者瘋子。直到我無法忍受,叛逃了出來,化名‘蛇醫’,在黑市求生。”
車廂裡落針可聞。
每一個字,都像一顆重磅炸彈,炸得人頭暈目眩。
“簫羽不是他們的造物。”柳青的話鋒一轉,“他是罕見的,自然覺醒的精神係異能者。他的基因,對於‘創生’來說,是無價之寶。他們可以從他身上,破解精神力量的奧秘,製造出真正的精神控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