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控製室裡,星圖在空氣中緩緩旋轉。
那不是一張圖,而是一個活著的宇宙模型。無數光點在預設的軌道上運行,中心是一個緩慢收縮的黑色旋渦。葉雪嫣站在模型前,冷白的光勾勒出她漠然的側臉。
“星源晶石的能量衰變曲線,已排除所有已知放射性同位素的可能。”簫羽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平直,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像一道精準的激光。“但它的衰變頻率,與古墓星圖中央‘歸墟’的旋轉頻率,呈現99.8的同步關聯。”
“歸墟。”雪嫣重複這個詞,她的指尖穿過一顆虛擬的恒星,光點在她指間湮滅又重生。“古籍裡,它代表終結與回歸之地。但你看這模型,它不是一個地點。”
“不是。”簫羽確認,“它的引力參數不符合物理常規。它不吞噬物質,它在……解析物質。”
雪嫣轉過身,麵對著他。“所以,‘歸墟’不是空間概念,是維度概念。一個更高維度的能量源,或者……一個意識集合體。所有物質和能量的終極形態,是回歸為純粹的信息。”
“這個推論,與‘創生’組織的目標吻合。”簫羽調出另一組數據,在星圖旁展開。“他們內部文獻中頻繁出現的‘舊神’,可能就是對‘歸墟’這個意識體的擬人化稱謂。他們追求的‘飛升’,本質是上傳。將自身意識數據化,融入這個集合體。”
“他們想成為神。”雪嫣的結論簡單而直接。
“或者說,他們想獲得神的權限。”簫羽修正道,“控製‘歸墟’,就等於控製了信息與能量的最終流向。這是一種終極權力。”
“一種能輕易抹除敵對意識的權力。”雪嫣的補充,讓空氣裡的溫度又降了幾分。她想起了那幾行被她親手變成灰色的代碼,那個代表“期望”的病毒。抹除,是多麼簡單。
簫羽的處理器似乎並未捕捉到這句話的弦外之音。他繼續進行邏輯推演:“‘創生’組織已經掌握了初步的精神乾涉技術,通過次聲波或特定頻率的電磁場,能夠誘發目標產生幻覺,甚至精神崩潰。這是他們清除障礙和招募信徒的主要手段。”
“他們的技術,源頭也是星源晶石?”
“可能性很高。但他們的用法粗糙、野蠻。像用攻城錘去開一個精密的鎖。”簫羽說,“而古墓壁畫上記載的,是鑰匙的用法。”
全息圖像切換,古墓壁畫的拓片被放大到極致。那些繁複的線條和人形圖案,在數據分析下,呈現出另一番麵貌。
“這不是宗教儀式。”雪嫣指著壁畫中心那個盤坐的人形,“這是一份操作手冊。一份關於如何使用星源晶石,來強化自身精神領域的說明書。‘星源淬神’。”
“是的。”簫羽的分析緊隨其後,“壁畫上的人形經絡,與現代神經學中的大腦功能分區高度重合。那些看似裝飾的符文,是引導能量流動的路徑節點。這是一個精神共鳴協議,讓人類的腦電波與星源晶石的能量頻率同步,從而構築一個精神屏障,抵抗外界乾涉。”
“同時,也是一個放大器。”雪嫣接下去,“不僅能防禦,也能攻擊。”
“理論上可行。但風險極高。”簫羽給出了冰冷的數據,“根據模型推算,在沒有精確引導的情況下,初次嘗試者,精神被能量反噬、造成永久性損傷的概率是97.3。意識被晶石同化,徹底消散的概率是2.5。”
“也就是說,成功的概率隻有0.2。”
“是的。”
雪嫣沉默了。控製室裡隻有星圖旋轉的微光和設備運行的低鳴。這個計劃,從父親那一代開始,就建立在無數不可能之上。0.2,已經算是一個足夠奢侈的數字。
“我們需要這個屏障。”她說,“‘創生’的腳步比我們預想的快。下一次交鋒,我們麵對的就不僅僅是武裝人員,還有無形的精神攻擊。”
“壁畫上的法門,是目前唯一的解決方案。”簫羽表示讚同,他的邏輯鏈條裡,沒有恐懼這個選項,隻有“最優解”。
他們之間的配合天衣無縫。一個提出構想,另一個立刻補上數據與可行性分析。一個指向目標,另一個已經規劃好路徑與風險。宛如一體兩麵的戰友,或者說……一個大腦的兩個半球。這種默契,是雪嫣一手調試出來的,是她最完美的作品。
“成功的‘淬神’,最終會達到什麼狀態?”雪嫣問。
簫羽的數據庫高速檢索,壁畫上那些模糊的古代文字被一個個拆解、比對、分析。
“壁畫的末端,用一個非常古老的象形文字描述了最終狀態。”簫羽說,“在現存的語言體係裡,沒有能與它百分之百對應的詞彙。”
“給出最接近的釋義。”
“根據上下文,以及這個符號在其他祭祀文本中的情感指向分析……”簫羽的聲音出現了一個幾乎無法被察覺的、零點零一秒的停頓,“……語義最接近的詞,是‘極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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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