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十幾輛坦克和裝甲車上的幾十挺機槍同時開火,將暴雨般的子彈,從那個窟窿裡,灌了進去。
從戰鬥打響到結束,前後不過三十分鐘。
八義集的中心炮樓,這座曾經讓周邊百姓和遊擊隊聞風喪膽的堡壘,就被楚雲飛的“鐵流”,輕鬆地,從地圖上抹掉了。
而楚雲飛自己的部隊,傷亡,幾乎為零。
接下來的兩天,楚雲飛的“鐵流”和“幽靈”,如同一對配合默契的、最高效的獵手,在長治的外圍,展開了一場教科書式的掃蕩。
“幽靈”負責清除高處的威脅和指揮官,“鐵流”負責正麵的碾壓和突擊。
日軍在長治外圍設置的十幾個據點和炮樓,被一個接一個地,摧枯拉朽般地拔除。
通往長治的鐵路被炸毀,橋梁被炸斷。
長治的日軍守備司令官,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觸角,被一根根地剪斷,自己卻龜縮在城裡,根本不敢出城迎戰。
這一切,都被“協同作戰”的馬占山,看得清清楚楚。
他和他手下的那些驕兵悍將,跟在周衛國的一團後麵,連一槍都沒放,隻是遠遠地“觀戰”。
他們看到的,是一場他們從未想象過的、顛覆了他們所有軍事常識的戰鬥。
他們看到了,八路軍的狙擊手,是如何在千米之外,取上將首級。
他們也看到了,八路軍的坦克部隊,是如何像鋼鐵巨獸一般,將鬼子堅固的堡壘,碾成粉末。
震撼,無與倫比的震撼。
馬占山和他手下的官兵,第一次,發自內心地,感到了恐懼。
他們意識到,自己那點占山為王的資本,在獨立旅這台強大而精密的戰爭機器麵前,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旅座……這……這還是咱們認識的土八路嗎?”參謀長結結巴巴地問道。
馬占山沒有回答。他隻是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默默地,做出了一個決定。
戰鬥結束後的第三天。
馬占山孤身一人,沒有帶任何衛兵,來到了周衛國的一團指揮部。
彼時,周衛國正在研究地圖,對這個不請自來的“客人”,隻是抬了抬眼皮,連座位都沒起。
“周團長,”馬占山的態度,與之前在臨汾時判若兩人,臉上堆著謙卑的笑容,甚至帶著一絲討好,“兄弟我……有眼不識泰山。這次,算是開了眼了。我馬占山服了,徹底服了。”
他從懷裡,掏出了兩樣東西,放在了周衛國的桌子上。
一樣,是他那支象征著權力的、德國造的擼子手槍。
另一樣,是他“野馬旅”全體官兵的花名冊和武器裝備清單。
“周團長,我馬占山,是個粗人,但也知道什麼叫識時務者為俊傑。”他誠懇地說道,“從今天起,我這‘野馬旅’,不再是什麼狗屁的第四團。我們,就是你周團長手下的一個營,一個連。您說往東,我們絕不往西。隻求……張旅長能給兄弟們一條活路,一口飽飯。”
周衛國看著他,沉默了片刻,終於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馬旅長,言重了。”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我們都是打鬼子的華夏軍人,都是自家兄弟。你能想通,旅長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至此,盤踞在晉南的最後一個不穩定因素,被張合用一場教科書式的“敲山震虎”,兵不血刃地,徹底收服。
“野馬”,終於歸槽。
然而,就在根據地內部的隱患,被一一清除,獨立旅的實力,達到前所未有頂峰的時候。
一場真正的、來自外部的、致命的危機,也悄然降臨了。
太原,指揮部。
張合的桌子上,擺著兩份情報。
一份,來自敵工部。情報顯示,在經曆了“鐵鉗”作戰的慘敗和山脅正隆事件的奇恥大辱後,東京大本營,對多田駿的能力,產生了極大的懷疑。根據可靠消息,一個更高軍銜、也更具威望的將領,即將接替多田駿,出任華北方麵軍新一任司令官。
而這個人,是張合的老熟人——岡村寧次。
“岡村寧次?”看到這個名字,趙剛和楚雲飛的臉色,同時一變。
這個名字,就像一個陰影,籠罩在所有與華北日軍作戰過的華夏軍隊心頭。
他或許沒有多田駿那麼陰險,但他卻比多田駿,更可怕。
他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將戰略、戰術、政治、經濟都融會貫通的戰略家。他提出的“囚籠政策”、“三光政策”,曾經給華北的敵後根據地,帶來過毀滅性的打擊。
他,是一個從不犯錯,也從不給對手第二次機會的、最可怕的對手。
“他竟然被重新啟用了。”楚雲飛的聲音很凝重,“這說明,東京大本營,已經將我們獨立旅,視為心腹大患。他們要派一個最會‘剿匪’的人,來對付我們。”
而另一份情報,則更加令人不安。
這份情報,來自膠東軍區,通過秘密的海上交通線送來。
情報顯示:日本海軍,正在進行一次規模空前的集結。數十艘航母、戰列艦、巡洋艦,正從本土和南洋,向著一個未知的地點彙合。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雖然情報沒有指明目標,但一個可怕的猜測,已經浮現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太平洋……”張合看著世界地圖,緩緩地吐出了這三個字。
他知道,曆史上那個決定世界命運的轉折點,即將到來了。
一旦太平洋戰爭爆發,整個世界的格局,都將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日軍,必然會為了支撐南線龐大的戰爭消耗,對華夏占領區,進行更加瘋狂的、敲骨吸髓式的掠奪。
而被重新啟用的岡村寧次,帶著東京大本營的“厚望”,和他那套成熟而又惡毒的“囚籠”戰術,來到華北,他的第一個目標,會是誰?
答案,不言而喻。
“我們的好日子,到頭了。”張合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那片銀裝素裹的世界,輕聲說道。
“一場前所未有的、最嚴酷的寒冬,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