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和宮澤則在一旁,用遊標卡尺和聽診器做著最後的檢查。
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台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龐然大物。
它在外形上,與那台被拆解的“雙黃蜂”幾乎一模一樣。
但它的內部,卻凝聚了根據地所有頂尖技術人員三個月來的……心血。
它的渦輪葉片,是用宮澤提供的配方燒結出來的第一代“滲碳鎢鋼”。雖然還達不到“陶瓷”的境界。但耐高溫性能,已經遠遠超過了日軍的水平。
它的曲軸、活塞和平衡塊,是用那台“美版”的“五軸聯動”機床,以“微米”級的精度加工出來的。
它的動態平衡,是淩峰在偷師了陳伯良的“頻閃觀測法”之後,親自用手工一點一點“磨”出來的。
它,是“太行”的驕傲。
它,是“飛馬”的心臟!
“準備……點火!”淩峰深吸了一口氣,按下了啟動按鈕。
“嗡——”
一陣輕微的電流聲。
隨即,發動機開始發出低沉的轟鳴。
轉速表的指針開始緩緩爬升。
一千轉……兩千轉……三千轉……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每一次之前的測試,都是在三千轉左右失敗的。
四千轉……
五千轉!
發動機的轟鳴聲變得高亢而穩定!
測試台上,那連接著發動機的巨大螺旋槳,開始瘋狂地旋轉,帶起了一陣強勁的……颶風!
“吼——!!!”
發動機發出如同猛獸蘇醒般的、充滿力量的咆哮!
六千轉!七千轉!八千轉!!
轉速表的指針,最終穩穩地停在了八千五百轉的刻度上!
整個測試持續了整整十分鐘。
發動機的各項數據,完美!穩定!
“成功了!!!我們成功了!!!”
淩峰第一個跳了起來,他,和身邊的伊藤、宮澤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三個不同國籍、不同立場,卻同樣癡迷於技術的男人,在這一刻都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車間裡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
……
而就在隔壁。
a號“明線”車間。
陳伯良也剛剛完成了他“指導”下的那台“錯誤”發動機的總裝。
“陳先生!太感謝您了!”幾個“學徒”圍著他,滿臉“感激”地說道,“沒有您,我們根本不可能完成這個奇跡!”
“哪裡,哪裡。”陳伯良謙虛地擺了擺手,但嘴角卻忍不住勾起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
這台凝聚了他“心血”的“完美炸彈”,被裝上飛機,然後在萬眾矚目的首飛儀式上……
……化為一團絢爛的煙火。
他甚至已經想好了,到時候自己該用一種什麼樣的“悲痛”表情,來麵對張合那絕望的臉。
然而,就在這時。
車間的大門被“哐當”一聲推開了。
楚雲飛帶著一隊荷槍實彈的“鳳凰”隊員,麵無表情地走了進來。
“陳先生,”楚雲飛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你的‘戲’演完了。”
陳伯良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他的瞳孔猛地收縮。
“楚……楚將軍……你,你這是……”
“帶走。”楚雲飛沒有跟他廢話。
兩名“鳳凰”隊員上前,如同抓小雞一樣,將還在試圖掙紮的陳伯良架了出去。
那些剛才還滿臉“感激”的“學徒”們,此刻也露出了他們本來的麵目——冰冷的眼神,和腰間那黑洞洞的槍口。
陳伯良終於明白了。
他從一開始就暴露了。
他所謂的“完美”計劃。不過是對方早已設定好的……劇本。
他這隻自以為是的“春蠶”。最終還是沒能逃過“黃雀”的利爪。
……
鋤奸科,審訊室。
陳伯良沒有受到任何刑訊。
趙剛隻是將一份份文件擺在了他的麵前。
是他與北平秘密聯絡的電報底稿。是他,在圖紙上做的那些微小的“手腳”的放大對比圖。甚至還有他在獨立車間裡與“學徒”們“討論技術”時的……錄音。
鐵證如山。
陳伯良徹底崩潰了。
他癱軟在椅子上,麵如死灰。
“我……我交代。”他的聲音如同蚊蚋,“隻求……隻求給我一個痛快。”
“痛快?”張合推門走了進來。他看著這個差點毀掉根據地“飛天”夢想的“罪人”。眼中卻沒有太多的恨意。
“陳先生,你是個天才。”張合緩緩地說道,“你的技術,你的知識,是這個國家最寶貴的財富。可惜……你用錯了地方。”
“我不會殺你。”張合搖了搖頭。
“你將在我們的‘勞動改造營’裡度過你的餘生。”
“在那裡,你可以繼續你的研究。”
“不過,”張合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你研究的方向,將不再是‘發動機’。”
“而是……”
“……如何用最低的成本,造出最結實的……馬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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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陳伯良一口老血噴了出來。他知道這比殺了他還要殘忍。這是對他這個“天才”最大的……羞辱。
他雙眼一翻,直接氣暈了過去。
“春蠶”的落幕,並沒有在根據地掀起太大的波瀾。張合將此事列為了最高機密。
對外麵的說法,隻是陳伯良先生因為“積勞成疾”,需要“靜養”。
他不想因為一個叛徒,而影響到根據地那來之不易的、對知識分子的尊重和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