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如電,一道道命令如同出鞘的利劍,斬破雨夜。
“荀彧!”
“臣在!”荀彧肅然應聲。
“著你總攬全局!即刻代我起草‘勤王討逆’表文,務求義正詞嚴,震動朝野!同時,統籌調配兗豫糧草軍資,為後續大軍西進做好萬全準備!密切關注羅業三州動向,尤其是鄴城、官渡、泰山一線,其任何異動,即刻來報!”
“彧,領命!”
“荀攸!”
“攸在!”
“著你主理‘牽製分化’之策!精選細作,即刻潛入徐州!目標:散布羅業欲棄徐州根基、引狼入室指袁紹或曹操)之謠言;挑撥其與陶謙舊部、地方豪強之關係;收買或策反其軍中不穩之將!務必使其後院起火,自顧不暇!冀並方向,加派斥候,務必摸清張合、徐晃、張遼部之兵力部署與動向!”
“攸,遵命!”
“程昱!”
“末將在!”程昱聲若洪鐘。
“著你即刻執行‘死士奪駕’之策!曹純的虎豹騎,任你指揮!三千精騎,務求精銳忠誠,悍不畏死!裝備、金銀、通關文牒偽造),儘數配齊!潛入路線、聯絡方式、接應地點,由你與文若、公達共同擬定,務求隱秘周全!記住!”曹操的眼神銳利如刀,直刺程昱。
“爾等之使命,重於泰山!不惜代價,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天子!若遇阻攔……”他眼中寒芒一閃,做了一個斬儘殺絕的手勢,“神鬼皆斬!”
“末將領命!必不負明公重托!”程昱眼中燃燒著狂熱的戰意,仿佛已置身於長安的血雨腥風之中。
“陳琳!”
“琳在!”
“表文務必字字珠璣,句句誅心!不僅要讓李傕、郭汜膽寒,更要讓天下人皆知我曹操乃漢室孤忠!同時,準備好後續檄文,一旦天子得手,或羅業有所動作,立即以天子之名或我之名)發布,占據道義製高點!”
“琳必竭儘所能,以筆為劍,助明公定鼎乾坤!”陳琳躬身,文士的鋒芒內斂而致命。
最後,曹操的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侍立在一旁的族弟、心腹大將夏侯惇:“元讓!”
“末將在!”夏侯惇獨目精光四射,如同隨時準備撲擊的猛虎。
“著你總督兗州防務,整軍備戰!尤其東部泰山、魯國一線,嚴防徐晃襲擾!同時,集結精銳步騎三萬,屯於陳留、許昌一線,隨時待命!”曹操的手重重按在輿圖上,“一旦長安死士得手,或局勢有變,需大軍接應,又或……”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羅文通真敢不顧一切西進,你部便是直搗河內郡,斷其歸路的利刃!我要讓他首尾不能相顧!”
“末將明白!”夏侯惇抱拳,獨眼中殺氣凜然,“必保兗州無虞,靜候明公將令!”
一道道命令,如同無形的戰鼓,在暴雨如注的夜晚擂響。荀彧鋪開絹帛,筆走龍蛇,忠義之辭傾瀉而出;
荀攸低聲與幾名負責情報的掾屬密議,一道道指令化作密信,飛向徐州;
程昱大步流星離去,甲葉鏗鏘,開始從虎豹騎中挑選的三千死士;
陳琳閉目沉思,字句在胸中反複推敲打磨;
夏侯惇則按劍立於廊下,望著漆黑的雨幕,獨眼中燃燒著冰冷的戰火。
曹操獨自立於巨大的輿圖前,窗外閃電撕裂夜空,瞬間照亮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和眼中那毫不掩飾的、鯨吞天下的野心。他手指撫過長案上那封關於羅業和郭嘉的密報,嘴角勾起一絲冰冷而危險的弧度。
“羅文通……郭奉孝……”他低聲自語,聲音淹沒在狂暴的雨聲中,“長安這盤棋,才剛剛開始。且看是你們‘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奇謀快,還是我曹孟德‘雙管齊下,死中求活’的手段狠!”
“這天子,這天下……”他猛地攥緊拳頭,骨節發出咯咯的輕響,目光穿透雨幕,仿佛已看到長安城頭的烽火與那至高無上的皇權,“我曹孟德,要定了!”
“至於你,羅文通”曹操的目光轉向東方,那裡是徐州的方向,殺機畢露,“待我掌控中樞,挾天子以令諸侯之時,便是你……灰飛煙滅之期!”
一道慘白的閃電再次劃破夜空,緊隨其後的炸雷,如同為這場決定天下歸屬的暗戰,奏響了最狂暴的序曲。
陳留的雨夜,殺機四伏,暗流洶湧。兩位不世出的梟雄,以長安為棋盤,以天子為棋子,一場攪動九州風雲的驚天博弈,已然在電閃雷鳴中,悍然落子!
襄陽,荊州牧府邸。漢江濕潤水汽與初夏的暑熱交織,讓這座荊襄重鎮顯得有些沉悶。相較於兗州陳留的殺伐決斷、冀州鄴城的奇謀暗湧,荊州牧府的正堂內,氣氛則顯得更為審慎。
巨大的荊州輿圖懸掛堂中,但眾人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越過荊山漢水,投向了遙遠的北方——那片代表著權力風暴中心、卻籠罩在混亂迷霧中的司隸長安。
劉表端坐主位,年近六旬,麵容清臒,須發已見斑白,一身錦袍襯得他更像一位養尊處優的儒雅名士,而非雄踞一方的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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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幾上,幾份來自不同渠道、內容卻大同小異的急報攤開著,上麵充斥著“李傕、郭汜火並”、“長安動蕩”、“天子蒙塵”、“河北蠢蠢欲動。”等觸目驚心的字眼。更有一份來自陳留的抄件,赫然是曹操那篇慷慨激昂、痛斥國賊的“勤王討逆檄文”。
堂下文武分列。文臣一側,以蒯越蒯異度為首,其弟蒯良蒯子柔次之,其後是劉先劉始宗、韓嵩韓德高。蒯越麵容沉靜,眼神銳利如鷹隼,仿佛能穿透地圖上的迷霧;蒯良則略顯文弱,但眉宇間透著深思熟慮;劉先老成持重;韓嵩則麵帶憂色,不時撚須歎息。
武將一側,則以水軍都督蔡瑁蔡德珪為首,其外甥張允緊隨其後,其後是王威、文聘文仲業。蔡瑁身形微胖,麵皮白淨,眼神中透著精明與對自身水軍實力的自矜,此刻正漫不經心地摩挲著腰間玉帶;張允則年輕氣盛,躍躍欲試;王威沉默寡言,如同磐石;文聘身姿挺拔,麵容剛毅,眼神沉靜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鋒芒,目光在長安與襄陽之間反複巡梭。
“諸位!”劉表緩緩放下茶盞,聲音溫潤卻帶著一絲疲憊,“長安劇變,天子蒙難,李傕、郭汜二賊“狹天子以令諸侯”,之後李、郭二賊內鬥火拚,以致社稷不穩,百姓流離。更兼曹孟德傳檄天下,聲言勤王。冀州羅業蠢蠢欲動之勢。此情此景,我荊州……當何以自處?”他將問題拋給了臣下,目光掃過眾人,帶著探詢。
短暫的沉默後,蒯越率先開口,聲音沉穩清晰,如同磐石擊水:“主公,長安之亂,非一日之寒。李傕、郭汜,豺狼之性,其內鬥火並,實乃自取滅亡之兆。然,其盤踞關中多年,凶威猶在,西涼諸將如馬騰、韓遂等,亦非善類,虎視眈眈。此渾水,深不可測!”
他向前一步,手指在輿圖上長安的位置點了點,又緩緩移開:“我荊州,擁漢水之險,帶甲二十萬,民殷國富。然根基在荊襄,在江漢!北有曹操虎視眈眈,其新得豫州大部,兵鋒正銳;東有袁術占據淮南,野心勃勃;南有張羨等郡守,未必心服。當此群雄環伺之際,我荊州首要之務,非是遠涉千裡,卷入長安那無底泥潭,而是保境安民,坐觀其變!”
蒯越語氣斬釘截鐵:“曹操檄文,看似忠義凜然,實則包藏禍心!名為勤王,實則為自身攫取大義名分,行‘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實!我荊州若貿然響應,出兵北上,路途遙遠,補給艱難,勝則替曹操火中取栗,敗則損兵折將,動搖根本!更可能引火燒身,給曹操、袁術以可乘之機!此乃下下之策!”
“異度蒯越)兄所言甚是!”蒯良緊接著兄長的話頭,聲音溫和卻同樣有力,“主公,我荊州之利,在於‘靜’。靜可養力,靜可待時。長安之亂,絕非輕易可平。曹操欲取,羅業在鄴城亦恐有動作,更有西涼群狼環伺。讓他們去爭,去鬥!待其幾敗俱傷,塵埃落定之時,天子歸屬何方,大義名分落於誰手,自然明了。屆時,我荊州再以漢室宗親、牧守重臣之尊,或遣使通好新主,進退皆有餘地!此乃‘以逸待勞,後發製人’之上策!”
劉先微微頷首,補充道:“確是如此。且長安路遠,關山阻隔,消息傳遞不暢。如今所得,多為傳聞與曹操一麵之詞。李、郭實力究竟如何損耗?天子安危究竟如何?曹操、羅業真實意圖為何?皆如霧裡看花。此時貿然介入,如同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太過凶險!不如廣布耳目,細察其變。”
韓嵩則麵帶憂戚,歎息道:“天子蒙塵,實乃臣子錐心之痛!然……正如諸公所言,荊州力有未逮,鞭長莫及。空懷悲憤,亦於事無補。不若……不若多備金帛糧米,遣一可靠之人,設法繞道,秘密送往長安近畿,賑濟流離失所的百姓與可能受苦的公卿家眷?既儘臣子一分心力,亦可收買人心,彰顯主公仁德,為日後留一善緣?”他的提議帶著文人的迂回與悲憫。
文臣們幾乎一邊倒地傾向於保守觀望,劉表撚須不語,目光中若有所思,顯然傾向於蒯氏兄弟“坐觀成敗”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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