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九年,臘月廿九。
涿郡,這座曾經的幽南雄城,此刻已化作一座巨大的血肉磨盤。連日的猛攻,如同鐵錘反複鍛打,在它高聳的城牆上留下了無數猙獰的瘡疤:焦黑的箭痕、崩裂的垛口、被投石砸出的巨大凹坑,以及城下堆積如山、被凍得僵硬發黑的屍骸。凜冽的朔風卷著雪粒,裹挾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與焦糊氣味,在斷壁殘垣間嗚咽盤旋。
冀州軍的大營如同黑色的海洋,將涿郡圍得水泄不通。赤色的“羅”字大旗在狂風中獵獵招展,如同燃燒的複仇之火。居庸關的血戰、桃莊的衝天烈焰、鷹愁澗的浴血堅守,早已將這支軍隊的士氣與殺意淬煉到了極致。每一個士兵眼中都燃燒著熾熱的火焰,那是破城的渴望,是複仇的怒火,更是對即將到來的最終勝利的無限期盼!
中軍大帳內,氣氛凝重如鐵。巨大的沙盤上,涿郡的每一處城牆豁口、每一條街道、甚至每一座重要的府邸都被精確標注。徐庶、陳宮、劉曄、張任、張合、張遼、高順、張繡、魏延、黃忠……冀州軍的核心文武齊聚一堂,臉上雖有疲憊,但眼神卻銳利如鷹隼。
“諸公!”徐庶的聲音打破沉寂,帶著一種洞穿迷霧的冷靜,“涿郡已成困獸!顏良文醜雖勇,逢紀郭圖雖詐,然外無援兵,內乏糧草桃莊被焚,城中存糧有限),軍心渙散!破城,隻在朝夕!然,困獸猶鬥,其亡必烈!此最後一戰,務求雷霆萬鈞,一舉功成!絕不可予其喘息之機!”
他手指重重戳在沙盤上幾處被特彆標注的城牆破損處:“連日猛攻,南門、西門、東南角三處城牆破損最為嚴重!尤以東南角為甚,乃張遼、高順將軍自鷹愁澗方向持續施壓所致!此處,當為主攻方向!文遠、伯平!”
“末將在!”張遼、高順同時踏前一步,甲胄鏗鏘。
“命你二人率陷陣營全部、並文遠本部精銳步卒一萬,輔以劉曄先生所部所有重型攻城器械,主攻東南角!不惜一切代價,給孤砸開涿郡最硬的骨頭!陷陣營為鋒矢,城破之後,直插內城,擒殺袁尚袁尚此時擔任涿郡太守)!”
“末將領命!必破東南!”兩人齊聲怒吼,眼中戰意沸騰。
“張任、張繡!”
“末將在!”
“命你二人各率本部精銳步卒八千,分彆猛攻南門、西門!多備雲梯、衝車,攻勢務必猛烈如潮!牽製守軍主力,使其無法全力增援東南!”
“得令!”張任麵容冷峻,張繡眼中凶光閃爍。
“魏延、黃忠!”
“末將在!”
“命你二人率所部精銳步卒五千,並強弩手三千,於北門方向列陣!多設旌旗,擂鼓呐喊,做出主力強攻態勢!此為疑兵,務必將袁尚最後可能預留的預備隊牢牢釘死在北門!若守軍空虛,伺機登城!”
“遵命!”魏延按捺不住興奮,黃忠撫弓頷首。
“張合將軍!”
“末將在!”
“命你率鐵騎一萬,遊弋於三門外圍!一旦城門告破,立刻率鐵騎突入!分割潰兵,直衝郡守府!擒拿袁尚及逢紀、郭圖!勿使一人走脫!”
“末將領命!”
“陳宮先生!坐鎮中軍,總攬全局,協調各方!”
“元直放心!”
一道道軍令,如同無形的鏈條,將龐大的戰爭機器緊密咬合。肅殺之氣彌漫大帳,仿佛連炭火的溫度都被凍結。
徐庶最後走到帳門,猛地掀開厚重的門簾。刺骨的寒風裹挾著雪粒灌入,吹得他衣袍獵獵。他極目遠眺風雪中那座搖搖欲墜的孤城,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斬釘截鐵的決絕,響徹在每一個將領心頭:
“明日!除夕!”
“我要用涿郡的城牆做鼓!”
“用袁軍的鮮血做酒!”
“用袁尚、顏良、文醜的頭顱——”
“祭我冀州戰旗!”
“諸君!功成在此一舉!凱旋之日,我與諸君——痛飲易水!”
“願隨軍師!破城擒賊!”震天的怒吼如同平地驚雷,轟然炸響!
臘月三十,除夕。
天色未明,風雪稍歇,但寒意更甚。涿郡城頭,守軍早已疲憊不堪,麵黃肌瘦,眼神麻木地望著城外那片無邊無際、沉默得令人窒息的黑色海洋。連日的猛攻、饑寒的折磨、後路斷絕的絕望,早已抽乾了他們最後一絲力氣和希望。
“嗚——嗚——嗚——!”淒厲到足以撕裂靈魂的進攻號角,毫無征兆地驟然響起!打破了黎明前死一般的寂靜!
“殺——!”下一刻,如同積蓄了萬年的火山轟然爆發!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如同海嘯般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瞬間淹沒了整個涿郡城!大地在顫抖!
“放——!”劉曄嘶啞的吼聲穿透喧囂。
“轟!轟!轟!”數十架經過連夜加固、裝填著巨大石彈和燃燒火油罐的投石機同時發出怒吼!燃燒的巨石如同墜落的隕星,拖著長長的黑煙尾跡,帶著毀滅一切的尖嘯,狠狠砸向早已傷痕累累的東南角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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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地動山搖般的巨響!磚石混合著冰雪和守軍的殘肢斷臂衝天而起!一段近十丈寬的城牆在恐怖的轟擊下,如同被巨神之錘砸中的朽木,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轟然向內崩塌!一個巨大的、通往地獄的缺口,赫然暴露在冀州軍麵前!煙塵混合著血霧衝天而起!
“陷陣之誌——!”高順冰冷如鐵的聲音在煙塵中炸響!
“有死無生——!”兩千名身披重甲、手持恐怖陌刀的陷陣死士,如同從地獄中爬出的魔神,踏著同袍用生命鋪設的浮橋護城河已被填平多處),踏著滾燙的碎石和尚未冷卻的敵人血肉,迎著缺口處袁軍驚恐射來的稀疏箭雨,如同黑色的鋼鐵洪流,悍然衝入了那道血肉模糊的死亡之門!
“陌刀——!斬——!!!”整齊劃一的咆哮如同死神的宣判!陌刀寒光組成的死亡森林轟然斬落!擋在缺口處的袁軍步卒,無論是倉促結陣的長矛手,還是身披鐵甲的校尉,在無堅不摧的陌刀麵前,如同紙糊泥塑!瞬間盾碎!甲裂!人亡!血肉橫飛!殘肢斷臂與破碎的兵器四處拋灑!缺口瞬間被硬生生劈開、拓寬!化作一片修羅血池!
“殺進去!奪城!”張遼手持長刀,身先士卒,率領如潮水般洶湧的步卒主力,緊隨陷陣營之後,如同決堤的洪水,從這被撕開的血口中,瘋狂灌入涿郡城內。
幾乎在東南角被轟開的同時,南門和西門的佯攻瞬間轉為最猛烈的強攻!
“登城!登城!”張任的吼聲清越如龍吟!無數雲梯如同鋼鐵巨獸的觸手,再次密密麻麻地搭上城牆!悍不畏死的冀州軍士兵口銜鋼刀,頂著滾木礌石和沸騰的金汁,如同螞蟻般向上攀爬!張繡親率精銳,在城下強弓硬弩的掩護下,推著巨大的衝車,一次又一次猛烈撞擊著早已變形的城門,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城頭守軍顧此失彼,被三麵同時爆發的猛烈攻勢徹底打懵,防線搖搖欲墜!
“放箭!放箭!”魏延興奮地揮舞著長刀!三千強弩手將密集的箭雨潑灑向北門城頭!黃忠立於陣前,鐵胎寶弓拉成滿月,一支支特製的重箭如同奪命的閃電,精準地狙殺著城頭任何敢於冒頭的軍官和弓弩手!鼓聲震天,喊殺動地,北門守軍被這聲勢駭人的“主力”牢牢釘死在城頭,不敢有絲毫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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