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停!”
許平升的聲音,如同從冰層之下迸發,沒有命令的起伏,隻有不容置喙的,絕對的終結。
“全速!衝過去!”
駕駛員身體一顫,幾乎是本能地將油門踩到了底!
大運重卡那顆被魔改過的鋼鐵心臟,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狂暴咆哮!
車輪在險峻的山路上瘋狂空轉,卷起碎石與塵土,隨即以一種蠻橫到不講道理的姿態,化作一顆黑色的,複仇的炮彈,朝著那道孤零零的身影狠狠撞去!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放慢。
就在裝甲車頭即將從那“女人”身邊擦身而過的刹那!
異變陡生!
那個衣衫襤褸,臉上還掛著卑微哀求的“女人”,那雙渾濁的眼眸中,所有的恐懼與乞求瞬間蒸發!
取而代之的,是濃稠到化不開的,怨毒!
她懷裡那個本該在熟睡的“孩子”,包裹的破布之下,猛然探出一隻不成比例的,漆黑如碳的利爪!
嗤啦——!
“女人”的身體,像是被點燃的蠟像,皮膚與血肉以一種違背物理法則的方式扭曲、拉長、融化!
她不再是人!
那是一團由純粹的惡意與陰影構成的,擁有實體的人形怪物!
“嘰——!!!”
一聲不似生物,更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再放大千百倍的尖嘯,撕裂了山穀的死寂!
那道黑影與它懷中的“子體”,化作兩道迅捷無倫的鬼魅,一左一右,帶著致命的破風聲,狠狠撲向疾馳而過的重卡車身!
鏗——鏘——!!!
刺耳到讓人耳膜淌血的金屬刮擦聲,轟然炸響!
那足以撕裂血肉的漆黑利爪,在厚重的改裝裝甲上,拉出兩道深邃的,迸濺著炫目火花的猙獰劃痕!
恐怖的衝擊力,讓整個車廂都為之一震!
車內,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透過射擊孔和布滿裂紋的玻璃,眼睜睜看著那兩道沒能得手的黑影,在地上一個翻滾,重新彙合成那個“女人”的模樣,怨毒地盯著他們遠去。
一陣冰冷的寒意,從每個人的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如果……
如果剛才隊長有半秒鐘的遲疑……
如果剛才他們停下了車……
那兩隻利爪,撕開的就不是鋼鐵,而是他們的喉嚨!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彙聚到了那個依舊端著望遠鏡,麵無表情的男人身上。
恐懼,後怕,以及一種對絕對理智的,深深的敬畏。
車廂裡,一股焦糊的金屬腥氣混合著刺鼻的臭氧味,狠狠鑽進每個人的鼻腔。
那道被利爪撕開的猙獰劃痕,像一道烙在鋼鐵上的永恒傷疤,無聲訴說著方才那千鈞一發的恐怖。
許平升放下望遠鏡,鏡筒的冰冷都無法壓下他皮膚滾燙的溫度。
他的大腦,如同一台超載運轉的精密計算機,瘋狂分析著剛才那地獄般的一幕。
影子。
是那道延遲了零點零一秒的影子。
那不是偽裝,也不是擬態。
那是一種更詭異,更無法理解的,如同提線木偶般的操控!
許平升心中那根名為警惕的弦,被徹底拉斷,隻剩下淒厲的,死亡的蜂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