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煙塵如同一頭蘇醒的巨獸,將天空與大地徹底吞噬。
許平升咳出滿嘴的沙土,肺部火辣辣地疼,他搖晃著站起,一把將旁邊還在翻白眼的胖子拽了起來。
他的目光穿透渾濁的空氣,如同一隻瘋魔的野獸,急切搜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
不遠處,謝雨辰半跪在瓦礫堆中,身影單薄得仿佛隨時會被狂風吹散。
她那條銀色的機械左臂,此刻已是一堆扭曲的廢鐵,斷裂的線路爆著最後的電火花,發出“滋滋”的悲鳴,最終徹底熄滅,隻剩下嫋嫋黑煙。
她肩頭那個詭異的烙印光芒儘斂,可烙印周圍的血肉卻一片焦黑,仿佛被冥火灼燒過,景象觸目驚心。
“你……”許平升衝到她身邊,喉嚨乾澀,原本滿腔的怒火與質問,在看到她這副淒慘模樣的瞬間,儘數化為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與心悸。
他蹲下身,聲音艱澀無比,終於吐出了那個盤踞心頭已久的疑問,“你和那些白袍怪物……究竟是什麼關係?”
謝雨辰緩緩抬起頭,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她喘息著,氣息微弱,聲音卻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我是他們手中最完美的試驗品……”
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淒涼的自嘲,“……也是,他們唯一的叛逃者。”
“那個烙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焦黑的肩頭,“是他們引以為傲的傑作,卻是禁錮我的囚籠。”
“它是一個永不失效的定位器,更是一個能隨時啟動,讓我生不如死的刑具。”
許平升和胖子的大腦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道驚雷劈中。
他們終於明白,那份超越人類極限的力量背後,竟然是如此沉重、如此絕望的真相。
就在此刻,遠方廢墟深處,傳來更加密集而沉重的轟鳴!
地麵開始有節奏地顫動,一道道身披白袍的身影從煙塵中浮現,他們如同潮水般湧來,徹底封死了所有退路。
“看,他們來回收我這個‘失敗品’了。”謝雨辰的笑聲裡帶著濃濃的疲憊與厭惡,她用僅存的右臂撐著地麵,掙紮著,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看來,我們隻剩下一個地方能去了。”
她的眼神決絕,帶著許平升和胖子,拐入一棟大樓殘骸的陰影裡,那裡有一個被瓦礫半掩的下水道入口。
入口的鏽蝕鐵板上,赫然刻著一個徽記,與她肩頭的烙印輪廓相似,卻又像是一個被刻意扭曲、破壞過的版本。
“這……這是什麼鬼地方?”胖子看著那黑不見底的洞口,牙齒都在打顫。
“聖使的一個廢棄研究基地,”謝雨辰的眼神變得無比複雜,混雜著憎恨、恐懼與一絲難明的悲哀,“代號,‘蜂巢’。”
她一字一頓,仿佛每個字都帶著血腥味,“也是……給我換上這條手臂的地方。”
許平升的瞳孔驟然收縮成一個針尖!
蜂巢?廢棄的研究基地?
那裡麵究竟封存著什麼?是關於聖使起源的驚天秘密,還是……比聖使更加恐怖的,被遺棄的怪物?
謝雨辰沒有給他們留下任何猶豫的時間,她看了一眼身後越來越近的白色浪潮,率先縱身跳了下去。
地麵上,聖使們那非人的瘋狂咆哮已經清晰可聞。
許平升與胖子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決然,他們彆無選擇,隻能跟著跳入那深不見底的、仿佛巨獸之口的黑暗之中。
“哢噠!”
一聲沉重的金屬撞擊聲從頭頂傳來,謝雨辰從內部鎖死了入口,將整個世界的光明與喧囂徹底隔絕。
黑暗與死寂籠罩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