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著柯陽,時淺站定沒動。
鐵石心腸嗎?
或許在他眼裡是的,看到這樣一副畫麵,時淺眼中沒有一絲正常人該有情緒和反應。
柯陽握緊拳頭,僵硬的身子都在顫抖。
即使他知道再對一具屍體施虐沒有任何意義,但這是唯一的,可以發泄憤懣的途徑。
但好像從始至終,憤怒的都隻有他一個人。
時淺冷靜克製,在這種情況下她都能理智分析,似乎,沒有什麼能左右她的情緒。
即使是死去的戰友,滿地的鮮血,和空氣裡彌漫的壓抑的氣氛。
但她心裡真的沒有一絲擾動嗎?
有!
她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
她曾經站在柯陽那個位置,腳踩著鮮血,麵對著同伴的屍體,
她咆哮,嘶吼,哭泣,所有人類該有的悲傷憤懣不舍的情緒她都表現在了臉上,
可是那又有什麼用呢?
人死不能複生,一命抵一命也全他媽都是屁話!
所以她想變得很強,強到可以保護身邊的每一個人,可這人世間多得是眨個眼皮就沒命的事,即使她再怎麼厲害,也有不可違抗的,無能為力的。
就像她沒法在演習開始就料到會有外籍傭兵進入深林,也沒法阻止這一場意外的發生。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察覺到危險的時候,第一時間去探究個明白。
至於冷靜克製,
不是屍體見多了麻木了,而是學會了接受,
接受不可抗拒,接受無能為力,接受無時無刻不在發生的意外。
而她曾經經曆的,腦海裡想的,柯陽沒法了解,他隻是用自己主觀的意願去揣測時淺。
這點,時淺不會解釋,也更加不會反駁。
隻是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不著痕跡的收緊拳頭。
半晌,她鬆開,依舊是那副樣子,冷靜沉著,甚至連頭都沒轉一個。
她很能理解柯陽現在的心情,所以選擇無視他的咄咄逼人。
“聯係上級吧,把烈士遺體好好安葬。”
……
從那洞裡上來,空氣一下子新鮮,光線很充足讓人不禁晃眼。
時淺靠坐在樹乾邊,刺骨的寒風嗖嗖的吹打在她的臉上,黑發略微淩亂,半遮掩住了她垂下的眸子。
一條腿微屈,一隻手無力的垂在膝蓋上,順帶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裡。
她在等,約莫過了十來分鐘後,柯陽才上來。
眼眶紅紅的,大概在時淺離開之後他又哭了,但卻是很倔強的轉過頭沒去看她。
時淺也沒理會,而是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自顧自的往回走。
……
陽光斜斜的照進來,已經到下午了,而他們從昨天半夜被丟進來到現在都沒有闔眼,並且從清晨被圍剿到現在也沒進過食。
說不餓是假的,特彆還是之前大量的體力消耗,但時淺不是那種會瞎叫喚的人,而這時,柯陽遞上來了一塊壓縮餅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