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霖雖然二十多歲,
生理上已經成熟,但有些事情上她還是個‘毫無閱曆’的小姑娘。
嗯,白紙一張!
所以,直到劉青山都騎到了‘燕京大學’校門口,她這才漸漸從‘巨大的震驚’‘巨大的惶恐’‘巨大的羞澀’之中舒緩過來。
劉青山停下車子,仰頭看著麵前的這座大門。
朱漆的門柱曆經風霜,色澤雖已深沉,卻更顯曆史的厚重與沉澱。
巨大的牌匾懸掛其上,燙金的大字在清晨的陽光裡熠熠生輝,仿佛凝聚了文脈的千鈞之力。
大門敞開,望進去是筆直寬闊的石板路,兩旁是參天的古木,枝椏在道路上空交合,形成一條幽深的綠色長廊,寧靜而肅穆。
遠處,可見琉璃瓦頂、飛簷翹角的古老建築一角,以及若隱若現、波光粼粼的未名湖麵。
空氣裡,似乎都彌漫著油墨與青草混雜的書卷氣,以及一種唯有百年積澱方能孕育出的沉靜與博大。
僅僅是站在這門前,感受著這份恢弘與底蘊,劉青山胸中那份激蕩就愈發澎湃。
他心滿意足,豪情萬丈。
這就是他即將融入並為之奮鬥的地方!
注視良久,
他調轉車頭,“走吧。”
“不進去了?”
朱霖有些詫異,輕輕拍了下他的後背,“進去看看呀~現在時間還早著呢!”
“認認門就行了。”
劉青山側過頭,對身後還有些微微臉紅的朱霖爽朗一笑,“過兩天我就來這裡報道了,以後少說得在這園子裡泡上四年,有的是時間慢慢看個夠。走,咱們去彆的地方溜達溜達。”
他說著,腳下用力,蹬動車蹬子,正要離開。
就在這剛駛出大門沒兩步的當口,旁邊一棵大樹底下,一個推著插滿冰糖葫蘆草靶子的老大爺吸引了劉青山的注意。
那糖葫蘆紅豔豔的山楂果兒,裹在晶亮剔透的糖衣裡,在陽光下閃著誘人的光澤。
劉青山心念一動,正好給朱霖買串這個,壓壓驚~
他車頭一拐,就朝著糖葫蘆攤騎了過去。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
一個背著鼓鼓囊囊大帆布包、穿著樸素白襯衫藍褲子的年輕人,埋著頭,肩膀被沉重的帶子勒得微聳,一手緊緊抱著懷裡那本翻開的書。
看得極其投入。
另一隻手還下意識地虛扶著書頁,腳下步伐匆匆,完全沒有注意到前方的路況,一下子撞上了從側後方過來的自行車。
“哎呀!”
車子猛地一晃!後麵的朱霖被晃得輕呼出聲。
劉青山反應極快,雙臂一用力,腰腹繃緊,強行將車身穩住,這才沒有摔倒。
而那撞車的年輕人被反彈之力撞得一個趔趄,向前衝了半步才穩住。
巨大的衝擊力讓他懷裡的書再也抱不住,“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書頁隨之攤開。
“對不住!對不住!實在不好意思!俺這看書沒留神!”
年輕人顧不上肩膀被背包帶勒得生疼,也顧不上去看撞了什麼,連忙抬起頭連聲道歉,圓臉上滿是窘迫和歉意,一口帶著明顯中原味道的口音。
他一邊說著,一邊忙不迭地彎腰去撿地上那本沾了點塵土的書。
他有些心疼地拍了拍書頁上的灰,正好翻到其中一頁。
這一頁上,赫然印著一張清晰醒目的人物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眉目疏朗、眼神銳利、帶著年輕朝氣和自信笑容的青年男子!
“你沒事吧?受傷沒有?”劉青山問。
不知為何,他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心中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似乎是在哪裡見過?
可究竟是哪裡,他一時又想不起來。
“俺沒事,對不住了。”年輕人咧嘴一笑,笑著說道。
這時候,他才看清剛才撞到了什麼……
一輛紅色的女式自行車,後座上坐著一位極其清麗動人的姑娘,此刻正略帶驚訝地看著自己,臉頰上還帶著未退的薄紅,美得讓他心頭一跳。
天!
這姑娘……長得可真俊呐!
年輕人的目光頓時有些局促,趕緊看向劉青山,發現對方也正帶著關切的神色看向他,英氣的臉龐輪廓分明,鼻梁高挺,眼神明亮溫和,嘴角似乎還帶著一點安撫的笑意。
等等!
這個青年……這張臉……
劉震雲心裡“咯噔”一下!
一股強烈的、奇異的似曾相識感猛地攫住了他!
這種感覺來得毫無征兆卻又無比強烈!
像是在哪兒見過?
他腦子裡一片混亂地搜索著,一時卻怎麼也抓不住那個模糊的印象點。
困惑和一絲茫然,清晰地寫在他那張還帶著點書呆子氣的圓臉上,他的眼睛在劉青山的臉上停頓了好幾秒,眼神充滿了努力回憶又不得其解的掙紮。
就在這片刻的茫然與困惑中,他下意識的低了下頭,目光正好落在手中的書頁上。
那攤開的書頁上,那張占據了大半個版麵的黑白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