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星璿的驚呼被淹沒在爆炸聲中。她半晶化的身體無法靈活移動,隻能雙手猛按地麵,紫色的晶簇能量噴湧而出,在前方形成一麵厚實的冰晶護盾。
“轟隆!”冰晶護盾劇烈震動,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星璿身體一顫,嘴角溢出一絲鮮紅。她強行催動力量,更多的冰晶從地麵刺出,暫時延緩了側翼智械的推進,但雙腿的晶化部分明顯又向上蔓延了一小截,紫色的晶體內部流動的光芒都黯淡了幾分。
璃魄被雷燼護在身後,劇烈的能量碰撞衝擊波讓她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透明。她單膝跪地,一手撐住祭壇冰冷的邊緣,另一隻手緊握著她的晶槍。槍身嗡嗡低鳴,尖端一點寒芒吞吐不定,映著她毫無血色的唇。她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腹間被羽族統帥重創的傷口,劇痛幾乎要撕裂她的意識。但那雙銀色的眼眸,卻死死盯著前方那片由猩紅光點和冰冷金屬構成的死亡之海,目光穿透混亂的戰場,落在鯨骨腔體深處那些虯結盤繞、散發著幽藍微光的巨大神經索上。
一個模糊的念頭,如同深水中的氣泡,艱難地在她劇痛和眩暈的腦海深處掙紮著上浮。來自晶簇血脈深處的某種古老悸動,正與那些沉寂的神經索產生著極其微弱的共鳴。
“不夠……這樣下去……”璃魄艱難地低語,聲音被爆炸聲吞沒。她看到雷燼高大的背影在能量光束的轟擊下微微晃動,金紋的光芒在密集打擊下顯得有些黯淡;看到陳墨白弦網防禦的範圍被壓縮得越來越小,臉色因過度消耗而蒼白;看到淩霜險象環生地穿梭於刀光劍影中,“荒”的嘶鳴帶著明顯的焦躁;看到星璿支撐冰晶護盾的手臂在顫抖,晶化的雙腿搖搖欲墜。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從四麵八方的黑暗中湧來。智械軍團沉默而高效地推進著,它們沒有恐懼,沒有猶豫,隻有執行毀滅程序的絕對冷酷。金屬的洪流一步步碾碎抵抗的空間,要將他們徹底淹沒。
就在此時,一個極其微弱的、仿佛幻覺般的波動,順著她按在祭壇上的手傳遞過來。那波動帶著鯨骨本身特有的冰冷與浩瀚,又夾雜著一絲……哀傷?璃魄的銀色瞳孔猛地收縮!
“鯨骨……神經索……能量……”她破碎的意念艱難地串聯著。晶簇聖地的傳說、牧星者的遺跡、還有血脈深處那被王權枷鎖壓製的、對晶能的絕對掌控渴望……無數碎片在她腦海中瘋狂碰撞。
“啊——!”一聲痛呼打斷了她混亂的思緒。是星璿!她支撐的冰晶護盾終於不堪重負,轟然爆碎。狂暴的能量衝擊將她整個人掀飛出去,狠狠撞在一根巨大的神經索上,鮮血從口中噴出。失去阻擋的智械立刻如潮水般湧向倒地的星璿,切割刃高舉,猩紅的光學鏡鎖定了她。
“星璿!”陳墨白目眥欲裂,拓撲弦線瘋狂射出想要救援,卻被數道密集的光束死死壓製,隻能眼睜睜看著冰冷的刀鋒落下。
千鈞一發!
“不!!!”
璃魄的銀瞳中爆發出決絕的光芒。所有的猶豫、痛苦、對自身傷勢的恐懼,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轉化為不顧一切的瘋狂。她不再試圖理解那血脈的悸動與神經索的共鳴,而是將殘存的所有力量,連同靈魂深處那份守護同伴的熾熱意誌,瘋狂地灌入手中的晶槍!
“嗡——!”
晶槍發出前所未有的劇烈嗡鳴,槍身瞬間變得如同燒紅的烙鐵,刺目的銀白光芒衝天而起,幾乎照亮了整個鯨骨腔體!這光芒並非源自槍本身,而是來自璃魄。她的身體仿佛變成了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銀白色的晶能光輝從她每一個毛孔中透射出來,將她染成一個光人。銀色的長發無風狂舞,發梢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出細小的冰晶霜花!
她猛地將滾燙的晶槍狠狠刺入腳下的祭壇!
“以我之血,喚汝之能!!”璃魄的聲音撕裂了戰場的喧囂,帶著一種古老而悲愴的韻律。
“轟隆——!!!”
整個鯨骨腔體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仿佛沉睡萬年的巨獸被徹底驚醒。那些盤繞在穹頂和牆壁上的巨大神經索驟然爆發出刺破視網膜的幽藍強光!光芒如同活物,沿著神經索的脈絡瘋狂奔流,瞬間彙聚到璃魄刺入祭壇的晶槍之上!
無法想象的磅礴能量,冰冷、古老、浩瀚如星海,順著槍身,如同決堤的星河,狂暴地湧入璃魄的身體!
“呃啊啊啊——!”
璃魄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嚎。她纖細的身體根本無法承載如此恐怖的力量!皮膚表麵瞬間裂開無數細小的傷口,銀白色的血液混合著晶能的光點噴濺而出。她的身體劇烈顫抖著,仿佛隨時會被這狂暴的能量撐爆、撕裂!銀發徹底化為一片冰霜之色,眼耳口鼻都開始滲出銀白的血絲。
“璃魄!”雷燼回頭,看到這一幕,肝膽俱裂。他想要撲過去,卻被更猛烈的智械火力死死釘在原地。
就在璃魄身體即將崩潰的刹那,她握著晶槍的雙手猛地向上一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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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凍結!!!”
隨著她耗儘生命的嘶喊,那彙聚了鯨骨神經索恐怖能量的晶槍,爆發出無法形容的極致寒芒!一道肉眼可見的、純粹由極寒能量構成的衝擊波,呈完美的環形,以璃魄和她刺入的祭壇為中心,轟然炸開!
“哢——嚓嚓嚓嚓——!”
凍結的聲音不再是細微的脆響,而是如同冰河世紀降臨的宏大悲鳴!衝擊波所過之處,時間與空間仿佛都被這絕對零度的領域凝固了。
衝在最前方,即將斬中星璿的數十具智械瞬間僵直!高揚的切割刃、噴射能量束的槍口、抬起的金屬足肢……所有動作瞬間定格。幽藍的冰晶從它們腳底、關節、裝甲縫隙中瘋狂蔓延生長,頃刻間覆蓋全身,將它們化作一尊尊姿態各異的、閃著幽藍寒光的冰雕。這凍結的勢頭沒有絲毫減弱,如同瘟疫般瘋狂向後蔓延!
一排,兩排,三排……如同被無形巨手掃過的麥田!衝鋒的智械軍團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絕對寒冷的歎息之牆!冰晶凍結的聲響連綿不絕,彙成一片死亡的協奏。僅僅一個呼吸之間,整個衝鋒的智械前鋒,至少上千具冰冷的戰爭機器,儘數被凍結在原地,保持著進攻的姿勢,組成了一片令人窒息的、閃耀著死亡幽藍的鋼鐵森林!
整個戰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冰晶在持續蔓延、增厚的細微“滋滋”聲,以及璃魄那微弱到幾乎斷絕的喘息。
她完成了這驚天動地的一擊。代價是慘重的。銀白色的長發徹底失去了光澤,如同枯槁的霜草。她依舊保持著雙手高舉晶槍的姿勢,身體卻像一尊脆弱的冰雕,布滿了裂痕般的傷口,銀白的血液在腳下彙聚成一小灘。那雙曾經清亮的銀瞳,此刻黯淡無光,生命的氣息如同風中殘燭,微弱得隨時可能熄滅。
“璃魄!”雷燼第一個衝破短暫的凝滯,巨大的晶化手掌帶著撕裂空氣的風聲,一把撈住她軟倒的身體。入手的感覺冰冷而輕飄,仿佛一碰就會碎掉。他龐大的身軀都在顫抖,金色的紋路瘋狂閃爍,灼熱的能量試圖驅散她體內那可怕的寒意,卻如同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