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我?”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他問的是女王,也是在問那個存在於遙遠記憶裡的母親。“我母親……她到底是誰?”
女王:“一個偉大的鮫人,也是一個……絕望的母親。”
“我不懂。”張帆搖頭,他感覺自己像個闖入巨人國度的孩子,周圍的一切都龐大到無法理解。“她既然是鮫人,為什麼要離開南海?為什麼讓我去找你,卻又叮囑我瞞著所有人,包括我的爺爺?”
“因為她想讓你活。”女王說,“而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份不被允許的契約。一份……足以顛覆王權的血脈。”
顛覆王權?血脈?
每一個詞都像重錘,砸在張帆的認知上。他一直以為自己隻是個普通人,一個稍微懂些醫術、被爺爺撫養長大的孤兒。
“我父親呢?”他追問,這個問題他從未問出口,因為爺爺總是避而不談。
“你父親……”女王罕見地停頓了一下,“他是個天醫。一個不該愛上鮫人的凡人。”
“天醫?”張帆愕然。這個詞他隻在最古老的醫書中見過,那是對古代醫術通神者的尊稱,幾乎等同於傳說。
“警報!已抵達目標深度:1258米。”
“聲呐掃描啟動……前方發現巨型沉船殘骸。”
潛水鐘的係統提示音打斷了這場幾乎要撕裂真相的對話。外部探照燈瞬間開啟,驅散了萬古的黑暗。
一艘龐大得超乎想象的沉船,斜斜地插在海底的淤泥之中。船體由一種不知名的黑色巨木構成,即使在深海高壓下也未完全腐朽。最駭人的是,在那高聳的主桅杆上,纏繞著一具同樣巨大的人形骸骨。
那骸骨的上半身是人,肋骨粗壯如梁,下半身則是巨大的魚尾骨,每一節都透著玉石般的光澤。它保持著一個掙紮的姿態,仿佛在死亡的最後一刻仍在與什麼東西搏鬥。
“王級鮫人……”朱淋清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史料記載中,體型能達到這個程度的,隻有王族……它死在了這裡。”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震撼的景象吸引,沒有人注意到張帆的異樣。
他口袋裡的那顆破碎珠子,正變得滾燙。
不是溫熱,是滾燙。像一塊燒紅的烙鐵,隔著衣物灼燒著他的皮膚。
“啊——”他低呼一聲,猛地將手伸進口袋。
就在他的指尖觸碰到那顆珠子的瞬間,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將它從他掌心抽走。
嗡——
那顆破碎的珠子化作一道七彩流光,穿透了深海潛航號的強化玻璃,也穿透了厚重的海水,精準地射向沉船的船首。
在船首的位置,有一個古樸的圓形凹槽,裡麵是黑白相間的太極紋路。
珠子不偏不倚,嵌入了太極紋的中心。
原本破碎的珠體,在與太極紋接觸的刹那,所有裂痕瞬間愈合,恢複成一顆完美無瑕、流轉著七彩光暈的珍珠。
咯啦啦……
沉船內部傳來沉重的機括轉動聲。船體一側,一扇與船壁融為一體的巨門,緩緩向內開啟,露出一個漆黑的入口。
那不是船艙。
那是一座墓門。
“盟約之珠,是鑰匙。”女王的聲音幽幽響起,“現在,它為你打開了塵封的過往。”
張帆看著那個洞開的墓門,心臟狂跳。那裡有他所有疑問的答案,也可能藏著他無法承受的真相。
“我……”他回頭,看向朱淋清,又看向女王,像是在尋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