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淋清的臉色蒼白,她搖了搖頭:“那是你的路,張帆。我……我隻是個旁觀者。”她已經接受了自己的角色。
女王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張帆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潛水鐘的艙門。冰冷的海水瞬間湧上,但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住他,將水排開,形成一個無形的護罩。是女王的力量。
他遊向那座海底沉船墓。
墓道並不長,儘頭是一間寬敞的石室。石室中央,靜靜地停放著一具晶瑩剔透的玉棺。
他一步步走近,心跳聲在寂靜的墓室裡如同擂鼓。
透過玉棺,他看到裡麵躺著一個女人。她穿著古老的鮫人服飾,麵容安詳,仿佛隻是睡著了。她的容貌,張帆很陌生。
但他的視線,卻被她手腕上的東西牢牢吸住。
那是一隻銀鐲。款式簡單,上麵刻著細密的、他看不懂的紋路。
這隻鐲子,他再熟悉不過。在他的記憶裡,母親的手腕上,戴著一隻一模一樣的。
他的身體開始發抖。
他繞到玉棺的另一側,視線向下移動。在玉棺的底部,棺壁之上,刻著一行字。
那不是用工具刻的,而是用指尖,蘸著鮮血,一筆一劃寫上去的。字跡因主人的虛弱而顯得潦草,卻透著一股不容磨滅的意誌。
張帆的瞳孔縮成了一個點。
他看不懂那些字,但女王的聲音通過水的介質,清晰地傳到他的耳中,為他念出了那行血字的內容:
“鮫人公主與天醫之契。”
張帆伸出手,指尖顫抖著,撫上那冰冷的玉棺。
浪濤拍打著漁船舷側。
張帆攤開油布包,千年珍珠在暮色中泛著幽藍微光。
“鮫人女王說珍珠能定海流。”他用匕首劃開地圖,攀天淵的位置被朱砂圈出,“鹿鼎參長在懸崖冰縫,守著三頭雪鬃狼。”
朱淋清擦拭著手裡的分水刺,精鋼的刃麵倒映出珍珠的幽光,也映出她毫無波瀾的臉。
“去年,一支十五人的商隊也想去攀天淵。回來的時候,隻剩下一袋斷肢,還有幾根被啃碎的參須。”
她的話像冰,紮進這片昏暗的海色裡。
張帆的動作停住,匕首尖懸在地圖上。
“他們沒有女王的珍珠。”他回應。
“珍珠能定海流,定不了狼的胃口。”朱淋清放下分水刺,拿起一塊磨刀石,“攀天淵的三頭雪鬃狼,任何一頭都足以撕碎那支商隊。三頭都在,我們兩個人去,是送死。”
張帆沒有反駁,他隻是收起匕首,將那顆千年珍珠握在手心。
珠子微涼,不像在海底時那般滾燙,但那股與他血脈相連的感覺,卻越來越清晰。
“我必須去。”他說。
“理由。”朱淋清頭也不抬,磨刀石與分水刺發出規律的沙沙聲,“一個能讓我陪你一起去送死的理由。”
張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