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個字,像是點燃了最後的引線。
朱權眼眶赤紅,嘶吼一聲,僅剩的獨臂揮舞著長刀,撲向了最近的王家修士。“殺!”
他身後,那幾名還能站立的朱家護衛,也爆發出了生命中最後的光。他們放棄了防禦,放棄了閃躲,將所有真元灌注於兵刃之上,進行著最慘烈的交換。
朱淋清的身影,卻已經不在原地。
她動了。
沒有風聲,沒有破空之音。她的身法不再是朱家功法的沉穩剛猛,而是一種難以描述的飄忽。像是月下的輕煙,又像是水中的倒影,在混亂的戰場上拉出一道道模糊的殘影。
王家的修士隻覺得眼前一花,那道浴血的身影就已經穿過了他們的防線。
“攔住她!”一名王家金丹初期的客卿長老厲喝,他雙手結印,一麵土黃色的巨盾憑空出現,擋在了朱淋清的必經之路上。“厚土陣!鎮壓她!”
三名築基修士立刻應聲,分站三才之位,將真元注入陣法。巨盾光芒大作,一股沉重的壓力籠罩了整片區域,空氣都變得粘稠。
朱淋清對此置若罔聞。她甚至沒有去看那麵巨盾,她的目標,從始至終隻有一個方向。
就在巨盾的鎮壓之力即將觸碰到她身體的刹那。
山脊之上,張帆指間撚起一根看不見的細絲,輕輕一彈。
叮。
一聲微不可聞地輕響。
主持陣法的金丹長老身體猛地一震,臉上血色儘褪。他愕然低頭,看著自己的丹田氣海,那裡,一股外來的、無比尖銳的能量正在瘋狂破壞。
“我的……真元……”他驚恐地開口,卻隻噴出一口逆血。
厚土陣的光芒,瞬間黯淡,那麵巨盾轟然碎裂,化為漫天光點。
朱淋清的身影沒有絲毫停滯,從碎裂的光點中一穿而過。她手中的分水刺,在經過那金丹長老身側時,順勢一劃。
一顆頭顱衝天而起。
“李長老!”
“怎麼可能!李長老的厚土陣……”
王家的修士們徹底亂了陣腳。一個金丹,一個成名多年的金丹長老,就這麼死了?連對方的衣角都沒碰到?
這已經不是戰鬥,是屠殺。
恐慌,如同瘟疫,在他們之間蔓延。
朱淋清已經來到了王少傑和柳青青的麵前。
她停下腳步,站在十丈之外,一雙沒有焦距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們。她身上的血,有些是敵人的,有些是之前被震傷時自己的,混雜在一起,讓她看起來像一個從修羅場裡走出的惡鬼。
王少傑被這副模樣嚇得連退兩步,差點跌倒在地,被柳青青一把扶住。
“廢物!”柳青青低聲罵了一句,隨即抬起頭,臉上非但沒有懼色,反而帶著一絲病態的興奮和嘲弄。
“喲,這不是我們的朱大小姐嗎?”她的聲音尖銳而刻薄,“怎麼,不在哪個角落裡哭鼻子,敢跑到我們麵前了?這身血汙,倒是比你以前那身錦衣華服好看多了。”
王少傑穩住心神,也跟著獰笑起來:“朱淋清!你這個賤人!殺我王家這麼多人,今天我必將你碎屍萬段,讓你去陪你那死鬼老爹!”
朱淋清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隻是抬起了手中的分水刺,刺尖遙遙指向兩人。
柳青青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怎麼?想殺我們?你配嗎?”
她從懷中取出一塊通體碧綠的玉佩,上麵靈光流轉,一看就不是凡品。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柳青青將真元注入其中,一道半透明的碧色光幕瞬間將她和王少傑籠罩在內,“這是玄光玉璧,上品法寶!就算金丹後期的修士親至,也休想輕易打破!就憑你?”
她伸出一根手指,對著朱淋清勾了勾,姿態輕佻至極。
“來啊,你不是很能殺嗎?來打我啊!廢物東西!你爹死的時候,就是這麼無能為力地看著!你現在,也一樣!”
每一個字,都像一根毒針,刺向朱淋清的心臟。
王少傑也仗著有法寶護身,膽氣壯了回來,他狂妄地大笑:“朱淋清,等你真元耗儘,就是你的死期!我要把你煉成血奴,讓你生生世世都做我王家的狗!”
朱淋清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憤怒。一種幾乎要將她理智焚燒殆儘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