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意念在張帆的腦海裡炸開,沒有聲音,卻比任何雷鳴都更具毀滅性。
“歸墟……你終於來了……”
“你的力量,我將收下……”
張帆胸口的烙印滾燙,仿佛要將他的胸骨燒穿。眼前的一切都在扭曲,巨大的黑色巨繭,那隻冷漠的黑瞳,都在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儘的、灰色的虛空。
虛空的中央,一個身形與他極其相似的男人被無數粗大的鎖鏈捆綁著。那些鎖鏈上刻滿了符文,每一個符文都散發著寂滅與終結的氣息,深深勒進了男人的血肉裡。
那個男人抬起頭,一張與張帆彆無二致的臉龐上,寫滿了億萬年的疲憊。
“看清楚了麼?這就是‘歸墟’的宿命。”那隻黑色的眼瞳,在虛空中凝聚成形,冷漠地注視著張帆。
“每一個試圖打破平衡的‘守護者’,最終都會來到這裡。”
張帆看著那個被囚禁的自己,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憤怒衝刷著他的靈魂。
“平衡?你管這個叫平衡?”張帆的意念化作怒吼,在虛空中回蕩,“你像寄生蟲一樣紮根在星球的核心,汲取它的生命,你管這叫平衡?”
“我維護的是宇宙的秩序。”黑瞳的意念毫無波瀾,“而你們‘守護者’,是最大的變數。你們的力量,生與滅的交織,本身就是混亂的根源。”
“所以,你們必須被囚禁。這是為了更大的良善。”
張帆笑了,意念中的笑聲充滿了譏諷。“說得真好聽。一個竊賊,把自己說成了獄卒。”
也就在這時,巨大的地下空腔邊緣,空間一陣扭曲,朱淋清帶領的“利刃”小隊全員現身。
他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顆直徑超過千米的畸形心臟,以及心臟中心,那隻緩緩睜開的,純黑色的眼瞳。
“我的天……”山貓倒吸一口涼氣,握緊了手中的脈衝步槍。
朱淋清的目光瞬間鎖定了懸浮在巨繭前方的張帆。他一動不動,仿佛一尊雕塑,身上沒有任何能量波動,卻被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怖壓力籠罩著。
“張帆!”朱淋清在通訊頻道裡喊道。
沒有回應。
她身側的一名技術兵臉色慘白,指著手腕上的戰術終端。“指揮官……所有探測設備……全部失效。那東西……它不存在於我們的物理模型裡。”
話音剛落,指揮中心的最高警報響徹了整個通訊頻道。李博士的臉龐出現在朱淋清的戰術目鏡上,背景是瘋狂閃爍的紅色警報燈。
“朱淋清!撤退!馬上!”李博士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失控的嘶吼,“威脅等級……湮滅!這不是你們能處理的對手!這是最高權限指令,全員撤離!”
朱淋清的視線死死盯著張帆的背影。“我不能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裡。”
“你留下也隻是陪葬!”李博士吼道。
虛空之中,黑瞳的意念再次壓下。
“放棄吧。你的同伴很弱小,你的掙紮很無力。”
無數比發絲還細的黑色能量觸須,從虛空中浮現,它們無視了張帆周身環繞的“平衡之力”,直接滲透向他的意識核心。
“這不為毀滅你,隻為讓你接受自己的位置。”
張帆感覺自己的思維正在被入侵,記憶、情感、甚至是他作為“醫者”的本能,都在被一股外力翻閱、解析。
他調動“寂滅之力”,試圖斬斷這些觸須。可那灰色的力量掃過,觸須卻紋絲不動,它們就像不存在於這個維度的影子。
每一次精神上的抵抗,都像用鈍刀切割自己的靈魂,劇痛無比,消耗巨大。
“你看,反抗隻會帶來痛苦。”黑瞳的意念帶著一絲……可以稱之為“憐憫”的情緒,“接受它,你將獲得永恒的安寧。”
就在這時,一個急促的聲音強行切入了所有人的通訊,也像一道閃電,劃破了張帆的精神囚籠。
是蘇曼琪。
“博士!全球‘血淵之卵’的活性,在三十秒內全部歸零!所有‘該隱’變異體,全部停止了活動!就像……就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黑瞳的意念中,第一次帶上了一絲近似於“得意”的情緒。
“看到了嗎?這就是秩序。我,就是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