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號的艦橋裡,死一樣安靜。
烈風癱在椅子上,胸甲隨著粗重的呼吸起伏,剛才那片要把飛船碾成粉末的虛空,現在還讓他頭皮發麻。
“那家夥……就這麼走了?”他看向屏幕上那道已經愈合的宇宙傷疤,聲音乾澀。
朱淋清正檢查著艦船的損傷報告,屏幕上一片血紅的數據,她頭也沒抬:“它去討債了。我們,得想辦法怎麼從這堆廢鐵裡活下去。”
話音剛落,艦橋中央的空氣,毫無征兆地扭曲了一下。
一個模糊的、純粹由黑暗構成的輪廓,緩緩浮現。它沒有五官,沒有實體,像一個三維的影子。
千刃握刀的手瞬間繃緊。
“彆緊張。”張帆擺了擺手,他扶著控製台,慢慢站直身體。他能感覺到,這個影子和他胸口的純白烙印之間,有一條看不見的線連著。
“謝……謝……”
一個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意念,直接在每個人的腦海中響起。
“盟……友……”
“你現在是我們這邊的了?”烈風瞪著那個黑影,壯著膽子問。
黑影沒有回答他,而是轉向張帆。
“清……除……不……潔……”
下一秒,艦橋的主屏幕猛地亮起。那不是希望號的係統,而是一片更龐大、更深邃的星圖,直接被那個黑影投射了上來。
星圖上,閃爍著成百上千個光點。
“這是它剛剛給我的宇宙底層數據。”張帆看著屏幕,眉頭越皺越緊,“小蘇,分析這些光點代表的星域,調取生命活性數據。”
“明白!”蘇曼琪立刻開始操作,手指在控製台上敲出一片殘影。
幾秒後,她的聲音變了調:“老大……這……這不對勁。”
一張張數據圖被放大顯示在屏幕上。每一個光點代表的文明,它們的生命活性曲線,都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完美無瑕的平直線。
“沒有波動……沒有出生,沒有死亡,沒有進化,甚至連能量消耗都恒定在一個數值上。”蘇曼琪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栗,“這不叫活著,這叫……運行。”
朱淋清盯著那些平滑得令人發指的曲線,冷冷地吐出幾個字:“它們被格式化了。整個文明,都成了一個隻會執行固定程序的機器。”
“建築師的‘完美’試驗場。”張帆的聲音透著寒意,“所有生命,都是他‘秩序’棋盤上的棋子,被剝奪了犯錯和成長的權力。這才是最徹底的囚籠。”
“操!”烈風一拳砸在扶手上,合金扶手凹下去一塊,“這他媽比變成該隱還慘!那些怪物至少還知道疼,還知道吼!這些人呢,他們連自己是奴隸都不知道!”
千刃擦拭刀身的手停了下來,他看著屏幕,輕聲說:“刀,砍不斷甘願奉上的脖子。想救他們,得先讓他們醒過來。”
就在這時,兩聲尖銳的警報同時響起。
一聲來自平衡之塔的加密頻道。
屏幕一角,柳青青那張由數據構成的麵孔閃現出來,帶著劇烈的乾擾雪花。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痛苦的掙紮。
“警……告……建築師……喚醒……更……古老的……收割……”
“它在……清……理……舊的……‘樣本’……”
“新一輪……豐收……開始……”
話音未落,影像便中斷了。
張帆的心猛地一沉。他明白了。建築師放任虛空律者去複仇,本身就是計劃的一部分。它要借此機會,用一個更強的工具,來抹掉這些已經沒有實驗價值的“完美”文明,為它的下一次“秩序迭代”騰出空間。
“老大!李博士的緊急通訊!”蘇曼琪接通了另一個頻道。
.d.的指揮中心,氣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