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有子女時，尚可這般生活；若有了孩子，難道要一同忍饑挨餓？遊龍想到此處，心中愈發不甘，“為何他人能豐衣足食，我卻要受苦受累？”
他的神情漸顯扭曲。
思緒翻湧間，他的目光無意間落在地上的紙條上。
內心掙紮片刻後，他拾起紙條，來到座機前撥通了號碼。
“您好，是李先生嗎？我是遊龍，今日在……”
話筒中傳來熟悉的聲音，是他撥通了李紋的電話。
“好的李先生，我會按時到達。”
掛斷電話後，遊龍長舒一口氣，臉上的猶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決然。
此刻，他已不再多想，隻願通過努力改變命運，哪怕付出代價。
夜幕降臨，西貢的某個集裝箱碼頭，遊龍如約而至。
“您是遊龍先生？”
一個陌生的聲音突兀響起。
“正是在下。”
遊龍答道，目光警惕地打量著眼前突然現身的阿積。
“隨我來，紋哥正在前方等候。”
阿積麵無波瀾地說完，便邁步前行。
遊龍緊隨其後。
四周漆黑，僅憑微弱的光線勉強辨路。
行至一段路程，李紋的身形映入眼簾。
他背對眾人，沐浴在月色下，更添幾分神秘與沉穩。
“李先生。”
遊龍趨前，畢恭畢敬地道。
“遊龍先生，我們終於再次相見。”
李紋緩緩轉身，嘴角掛著淺笑說道。
李先生，您說過若我想改變命運，就來找您。
如今我來了，不論您讓我做什麼，赴湯蹈火，我也絕無二話。”
遊龍神情鄭重地道。
“是嗎？”
李紋注視著遊龍，微微一笑，隨即神色轉為嚴肅，直視他的雙眼問道：“如果我要你重返警隊，做我的臥底呢？”
“什麼？”
遊龍滿臉驚愕地望著李紋。
來之前，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比如加入李紋的組織。
過去的種種，他已全然不在意，更不願再提及自己曾是警員的經曆。
然而此刻，李紋竟要他重回警局，成為他的臥底？
這……
“你無需顧慮，我李紋向來討厭被人束縛。”
李紋平靜地看著遊龍說道。
“不過，你也該想想，你今日所處的地位，是誰憐憫過你？又或是誰真正幫過你？為自己打算又有何不可？
當然，我的話，你可以聽，也可以無視，一切取決於你。”
說完，李紋便靜靜站在原地，目光緊鎖遊龍。
此時，遊龍內心正激烈掙紮。
他迷茫了，不知該如何抉擇。
若拒絕，就隻能維持現狀。
這種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生活。
警隊裡的老同事們，又有誰曾伸出援手？
看到他，避之唯恐不及。
“我已經想清楚了，我願意接受你的條件。”
遊龍深吸一口氣，神情莊重地注視著李紋。
“很好。”
李紋聽後，嘴角微微揚起，笑著對遊龍說道：“先小人後君子，有些事情光靠你承諾可不夠，我還需要看到實際行動。”
接著，他轉向阿積吩咐道：“把他帶過來吧。”
“是。”
阿積領命而去，片刻後從不遠處提來一個麻袋，放置於兩人之間。
“這是什麼？”
遊龍盯著眼前的麻袋，心中滿是疑惑。
就在此時，李紋示意阿積打開麻袋，隨即露出裡麵的人影。
“他叫阿細，是警方安插在洪興的內線。
動手吧，解決了他，咱們就是真正的自己人了。”
李紋直視遊龍，語氣嚴肅地說。
李紋並非無緣無故這樣做，他對遊龍的信任是有條件的。
即便這個內線是他親自安排的，但誰能保證未來遊龍不會違背他的意願呢？
在這個變幻莫測的社會裡，人心同樣難以捉摸。
若不給對方施加些壓力，李紋絕不會輕易信任。
“要我對付一名警察內線？這……”
遊龍瞪大眼睛，滿臉震驚。
他明白，一旦真的照做，今後自己將在李紋麵前永遠抬不起頭。
因為一旦事情敗露，等待他的將是漫長的牢獄生活，而李紋卻可能毫發無損。
“依舊那句話，選擇權在你手裡，我有的是耐心。”
李紋平靜地看著遊龍。
他並不急於逼迫對方。
若是遊龍答應，那自然皆大歡喜；
若否，對他來說也並無實質損失，不是嗎？
遊龍原本下定決心的事，此刻卻開始動搖。
他從未親手取人性命。
即使在當警員時，他也未曾這樣做。
“這裡有把槍，還有這台錄像機。”
李紋邊說邊將它們放在地上。
“現在是晚上十點，給你一個小時考慮。
我先過去那邊等你，如果你願意，就來找我。”
李紋說完，帶著阿積離開了。
李紋和阿積走後，隻剩下遊龍一人。
……
“阿積，你覺得他會答應嗎？”
回到車上，李紋問開車的阿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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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
阿積依舊惜字如金地搖頭。
“跟你說也是白搭。”
李紋搖搖頭。
阿積就是這樣的人，不愛說話，好像每說一句都要付出巨大代價似的。
確實乏味。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阿積絕對忠心，身手也很好。
若不算駱天虹和他自己，李紋給手下戰鬥力排序，單挑的話，阿積必定排第一。
羅炳紋雖號稱猛張飛，擅長群戰，但一對一未必能勝過阿積。
反過來，若論群戰，阿積又稍遜於羅炳紋，兩人各有優劣。
時間很快來到十點五十。
“還有十分鐘，看他如何抉擇。”
李紋看了看表。
離約定時間隻剩最後十分鐘。
剛放下手表，窗外忽然傳來敲擊聲。
“上來吧。”
李紋搖下車窗，對站在車下的遊龍說道。
“接著。”
遊龍坐進車內，將一台錄像機遞給李紋。
“阿積，出發。”
李紋接過錄像機，示意阿積開車。
阿積沒有多言，啟動車輛離開了那個廢棄的集裝箱區。
“等我的消息。”
車子停在遊龍家樓下後，李紋叮囑道：“等合適的機會，我會聯係你，讓你重新加入警隊。”
另外，這裡有一筆五十萬港幣，拿去好好安排一下自己。”
李紋說完，從後備箱拿出一袋現金交給了遊龍。
對於自己的人，特彆是即將潛入警方擔任臥底的遊龍，李紋毫不吝嗇。
遊龍的重要性遠超這五十萬的價值。
“好的。”
遊龍點頭答應，隨後帶著錢下車離開。
“回去了。”
回到俱樂部後，李紋打開電視，取出錄像帶放入機中播放。
畫麵剛開始是雪花點，持續了幾秒。
緊接著屏幕上出現了兩個人影，一個是遊龍，另一個是警方臥底阿細。
隻見遊龍手中握著什麼東西，緩緩抵住阿細的脖子，用力刺了進去。
阿細奮力掙紮，卻無法掙脫，被遊龍牢牢控製住。
遊龍猛地揮動手中的利器，一道淩厲的劃痕瞬間出現在阿細的頸間。
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地麵。
所幸遊龍位於阿細身後，未被濺到。
隨後，他關掉了攝像機。
屏幕裡的畫麵依舊清晰可見，李紋唇邊浮現出一絲笑意。
有了這段錄像，李紋再也不必擔心遊龍日後會有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