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自踏入北角僅一個月，手下已聚集五六百名小弟。
更放出豪言：北角的白晝歸警方所有，而夜晚十二點之後，則屬於王寶的天下。
坦白講，在幾十年後的今天看來，這句話或許略顯稚嫩。
但在那個時代，這般狂妄的宣言無疑吸引了大批年輕追隨者。
若任其發展，王寶的實力必將愈發雄厚，手下人馬也會日益壯大。
黃誌誠自然有意鏟除王寶，但苦於缺乏確鑿證據。
此前，他曾思索如何應對王寶。
如今，機會終於來臨——雖然李紋識破了馮小珍的真實身份，但王寶對此一無所知。
完全可以讓馮小珍潛伏至王寶身邊。
不得不說，黃誌誠的謀劃堪稱巧妙。
無論馮小珍將麵臨何種結果，隻要能獲取證據將王寶繩之以法，這份功勞自然歸屬於他黃誌誠。
“黃sir，我已經明確說了，我想回到警隊從事紋職工作，實在不想繼續做臥底了。”
馮小珍聽後，臉色驟然陰沉，直視黃誌誠說道。
她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不願再擔任臥底角色。
黃誌誠的話令她十分不滿，若非顧忌對方是自己的上司，馮小珍真想直接扇他一耳光。
馮小珍話音剛落，黃誌誠眉頭微蹙，略作思索後，展顏勸慰道：
“阿珍，聽我說，這次身份暴露給李紋是意外。
王寶與李紋完全不同，此人手段殘忍，為非作歹，身為警察，難道你希望這樣的人危害北角嗎？”
黃誌誠以為馮小珍厭倦臥底工作，是因為身份泄露而感到恐懼。
“我向你承諾，隻要抓住王寶，就保你晉升為督察，你覺得如何？”
無論是當時還是多年以後，督察和警員之間的差距始終巨大。
香江警方的警銜從低到高依次為普通警員編號警）、高級警員，這兩種職位多為街麵巡邏警察。
唯有少數表現出色者，可能加入重案組、反黑組或掃毒組。
警員之上是警長級彆，分為警長和七五三警署警長，後者已是小隊負責人。
升至警署警長後若未能成為督察，則職業發展止步於此。
數萬香江警員中，有多少人終其一生，最終僅能以警署警長的身份退休？
一九九二年
從警署警長晉升為督察，是一道重要的門檻。
跨過這道門檻後，即便按部就班地發展，也能逐步升至高級督察。
若能再立幾功，便有望晉升為總督察。
督察共分四個級彆：見習督察、督察、高級督察和總督察。
在總督察之下，包括高級督察、督察以及見習督察，都屬於小隊指揮官，意味著需要親赴一線執行任務。
當然，警署警長也有機會成為小隊指揮官，但更多時候是作為副手，這也取決於個人能力。
當達到總督察級彆時，通常已不再頻繁參與一線工作，而是轉為行政職務，在辦公室內處理事務。
隻有在麵對重大事件時，才可能被要求親自出麵負責。
至於總督察以上的警司級彆，更是極少直接參與任務。
總督察通常是警隊總部副主管或分區副指揮官，具體職責如警隊總部的行動處，下設行動部與支援部，並進一步細分為多個小組。
總督察可擔任這些小組的副組長，或者出任各分區警署的副署長。
而總督察之上便是警司，分為警司、高級警司和總警司三個層級。
警司一般負責小組的管理工作，或是擔任分區警署的署長。
高級警司則多為警隊總部的副指揮官，也可能兼任區域警署的副指揮官。
以港島總區為例，其下有十個警區，包括中區、灣仔區、西區和東區。
以灣仔區為例，其下還設有灣仔分區警署及跑馬地分區警署。
晉升至總警司時，便可出任區域警署的指揮官，甚至進入警隊總部擔任更高層級的指揮官。
總警司之上還有警務處助理處長、警務處高級助理處長、警務處副處長、警務處處長，這些既是警銜也是職務。
警務處處長是警隊的核心人物，統領整個警隊。
再往下是警務處副處長，通常設有兩名，分彆負責行動和管理。
兩名副處長各自掌管行動處、刑事及保安處、人事及訓練處、監管處。
行動處包含行動部和支援部；刑事及保安處則有刑事部和保安部。
行動處處長負責這兩個部門。
人事及訓練處下設人事部和警員學校；監管處包括信息係統部和服務質量監察部。
管理處處長分管這兩個部門。
此外，有高級助理處長負責這四個處級部門，還有一位同樣級彆的高級助理處長，負責財務、政務及策劃工作。
助理處長一般擔任處級部門的副職領導，或是在總區警局擔任副局長或局長。
但總區警局的局長多由高級助理處長擔任，助理處長的情況較少，不過並非完全沒有。
正因為了解這些，每位警員都能意識到警署警長與督察的區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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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晉升為見習督察，勤勉儘責不犯錯，成為高級督察並非難事。
許多人欠缺的正是這個見習督察的機會。
馮小珍目前隻是警隊的一名普通警員。
即便隻是見習督察，對她而言也充滿吸引力。
黃誌誠原以為，馮小珍聽到這話一定會答應。
遺憾的是，他錯了。
“黃sir。”
馮小珍抬眼直視著他，語氣堅定，“我承認很想晉升為督察，但我不想再做臥底了，我想回去做紋職。”
馮小珍一旦決定的事，少有人能動搖她的意誌。
“你不再想想？”
黃誌誠微皺眉頭問道。
身為北角警署反黑組組長的黃誌誠，實際上不過是一名督察。
按規矩，督察隻能任副組長，組長須由高級督察擔任。
黃誌誠因表現優異被破格提拔。
若不能快速晉升為高級督察，他的組長位置恐難穩固。
“不用想了。”
馮小珍目光平靜卻堅決。
早在今天早上下船時，她已下定決心。
無論黃誌誠如何勸說，她都不會改變主意。
成為督察，她確實渴望。
但這次事件後，她變得更加謹慎，考慮得也更周全。
黃誌誠說臥底成功後幫她爭取督察職位，可他自己不也是督察嗎？以他的身份，這要求顯得不夠合理。
即便黃誌誠是警司、總督察甚至高級督察，她也不會接受繼續做臥底。
經曆此事後，她深刻意識到女性警員擔任臥底的風險。
“我建議你先休息一陣子，之後我們再談這件事。”
黃誌誠思索片刻後對馮小珍說道。
在他看來，馮小珍態度如此堅定，或許是因為受了驚嚇。
隻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冷靜，應該就能好轉。
“黃sir，不必多言，無論您給多久，我的決定都不會改變。”
馮小珍目光堅定地說。
有些情況她無法向黃誌誠說明，即便他因此誤解，她也選擇沉默。
“行了，彆說了。”
黃誌誠擺手製止，認真注視著她，“我知道你受了不小的刺激。”
話未落音，他已從口袋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她，“抽空去這家心理診所看看，這是我們的心理醫生，叫李心兒。”
見馮小珍欲言又止，黃誌誠搶先道：“不必解釋，就這麼決定了。”
說完，他轉身快步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馮小珍滿是無措。
為何不信任自己的判斷？
她並非因挫折放棄臥底身份，而是打心底抗拒這份工作。
“唉。”
凝視手中名片，馮小珍無奈歎息一聲。
馮小珍略作沉思，將名片收入口袋中。
……
另一邊，黃誌誠離開後，迅速借助特殊途徑聯係上了陳永仁。
他相信，隻要對方看到消息且時間允許，必定會前來與自己見麵。
黃誌誠急於見到陳永仁，實則是為了詢問遊艇事件的具體情況。
李紋究竟是如何識破馮小珍身份的？
這一點讓黃誌誠百思不得其解。
更令人疑惑的是，李紋既然發現了馮小珍的身份，為何沒有采取行動？
非但如此，還放過了她。
這絕非黃誌誠所期望的結局，事情的發展顯得極為反常。
種種跡象表明，此事背後定有隱情。
同時，馮小珍為何突然放棄潛伏計劃？
這其中必有緣由。
否則，局麵不會演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留下接頭暗號後，黃誌誠並未焦慮，而是靜坐在一家銀行內等待。
半小時悄然過去。
黃誌誠已在此處等候許久。
“看來，阿仁是遇到什麼難事了。”
他在心裡揣測著。
看來，隻能耐心等待下一次機會，再去聯係陳永仁打探消息了。
就在黃誌誠剛打算離開時，銀行門口走進來一個人。
此人不是彆人，正是陳永仁。
隻見他身穿皮夾克，嘴裡叼著煙，一副街頭混混的模樣，徑直走進銀行。
進入銀行後，陳永仁一眼就看到了黃誌誠。
但他並未靠近打招呼，畢竟這裡人多眼雜，誰知道誰和誰有關係。
出於謹慎，陳永仁選擇保持距離。
而黃誌誠也站起身，朝銀行外走去。
經過陳永仁身旁時，黃誌誠低聲說了句：“銀行……”
他話音未落，腳步已繼續向前，仿佛隻是隨意的一句話。
一晃而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視線中。
陳永仁聽見了這句話，卻沒急著離開，而是走到櫃台前辦理了存款業務。
十分鐘後，他才走出銀行。
站在門口，他左右張望一番，隨後摸出香煙點燃。
點煙的同時，他用眼角餘光迅速掃視周圍環境。
確認無人跟蹤後，他轉身走進旁邊的小巷。
在巷子裡左轉右拐，最終抵達銀行後方的隱蔽地點。
“到了。”
黃誌誠從陰影處現身。
“為什麼選在這裡見麵？”
陳永仁吐出一口煙，看向黃誌誠，漫不經心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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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他們會選在某棟高樓的天台碰麵。
這樣的地方能確保無人可以從更高處俯視或監視他們。
此外，天台寬敞無阻，不用擔心有人藏匿其中。
“彆擔心，這裡非常隱秘。”
黃誌誠認真地隨口說道。
“直說吧，為何急著找我來？出什麼事了？”
陳永仁微微點頭，隨後直截了當地問黃誌誠。
剛下遊艇，陳永仁還沒來得及回家向倪家報告，就看到黃誌誠發出的信號，於是迅速找機會脫身出來。
...
“阿仁，告訴我，遊艇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黃誌誠沒有繞彎子，直接問道。
“就這樣？”
陳永仁搖頭，一臉無奈地說：“黃sir，即便你不提，我也打算找個時機向你彙報。
這次遊艇上的會麵，倪永孝和李紋是想聯手做合法生意……”
接著，陳永仁簡要講述了一遍事情經過。
“原來如此。”
聽完陳永仁的話，黃誌誠點點頭。
顯然，不管是倪家還是李紋，都在努力洗清自己的背景。
但這些並不屬於黃誌誠的管轄範圍。
“不過，我的問題不是這個。”
黃誌誠稍作停頓後繼續問：“我真正想知道的是，馮小珍在遊輪上遇到了什麼事？
今天早上，在見到你之前，她來找過我。
她表示想轉到紋職崗位，不再擔任臥底了。”
“黃sir，這是好事。”
身旁的陳永仁，還沒等黃誌誠說完，便立刻打斷。
“你不清楚情況。”
黃誌誠搖搖頭，接著說道：“最近北角冒出了個叫王寶的人，跟三年前的李紋一樣。”
他想提前阻止潛在威脅，打算讓馮子珍去臥底，卻被她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