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未破曉,西市附近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內,簡虞已開始了最後的部署。院中火盆燃著,照亮三人凝重的麵容。
"所有人手都已就位,"張勇指著桌上的輿圖,修長的手指劃過幾個關鍵點,聲音冷靜而細膩,"東、西兩處碼頭有我們的眼線,城南接貨點周圍埋伏了二十名精銳。程府外有三人輪流監視,一有動靜立刻傳信。"
趙虎站在一旁,粗獷的臉上寫滿肅殺之氣。他檢查著手中鋼刀,刀鋒在火光中泛著寒芒:"大人,此行凶險,讓屬下隨您一同盯住程鴻漸。那廝武功不凡,萬一動起手來..."
"不必,"簡虞搖頭,目光堅定,"你武藝雖精,但過於引人注目。程鴻漸身邊必有死士保護,稍有不慎反會打草驚蛇。"他拍了拍趙虎寬厚的肩膀,"你帶人埋伏在交易地點,那裡才是決戰之處。"
趙虎不再言語,隻是點頭,虎目中閃爍著忠誠與擔憂。簡虞了解這位得力手下,外表粗獷,內心卻如赤子般真誠。趙虎出身軍旅,父親曾隨朱棣征戰,戰死沙場。他繼承父誌入伍,後被簡虞賞識,調入錦衣衛。這些年來,每逢險境,趙虎總是衝在最前。
"張勇,貨棧中的密信至關重要,"簡虞轉向另一位心腹,"一定要在程鴻漸行動前找到。沒有確鑿證據,我們難以向陛下稟報此事。"
張勇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屬下已查明貨棧管事的習慣,他每夜飲酒後必將鑰匙藏於枕下。我自有方法無聲無息取得。"
簡虞不禁莞爾。張勇出身江南書香門第,自幼習文習武,尤精暗器與輕功。他性情沉穩,心思縝密,處理細微之事堪稱一絕。若非家族遭人陷害,他本可安享富貴。正是這份遭遇不公的經曆,讓他對奸佞之徒深惡痛絕,成為簡虞手下最為可靠的謀士。
"時辰不早,各自準備吧。"簡虞沉聲道,"記住,無論發生何事,都要保全自身。若有萬一,城北鄭府就是我們的彙合之處。"
三人相視一眼,各自領命而去。獨留簡虞立於窗前,注視著遠處漸亮的天色。
作為一個穿越者,此刻的簡虞心情複雜。在現代,他鑽研的正是明代政治史,對各方勢力了如指掌。他知道曆史上朱高煦確有謀逆之心,但最終被朱高熾平定。如今自己插手其中,是否會改變曆史走向?若阻止了一場叛亂,挽救了無數生靈,這樣的改變又有何不可?
"曆史不該是固定的軌跡,而是由無數人的選擇構成的河流。"簡虞喃喃自語,"我既已身處其中,就該順應本心,哪怕改變曆史。"
他輕撫腰間佩刀,這是穿越後習武多年的成果。現代人的思維加上古代武學的錘煉,使他在這個時代中有著獨特的優勢。但他也深知,自己麵對的是根深蒂固的龐大勢力,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
黃昏時分,簡虞換上一身灰色便服,悄然來到城西。程府坐落於一條僻靜的街道,高牆深院,門前有侍衛把守。他裝作尋常路人,在附近徘徊,等待程鴻漸的動靜。
酉時剛過,程府大門緩緩開啟。一群人簇擁著一位錦袍男子走出,正是程鴻漸。簡虞目光微凝,隻見程鴻漸乘上一頂轎輦,向城南方向而去。
"果然行動了。"簡虞心中一緊,抬手做了個暗號。遠處屋頂上,一個黑影迅速閃動,向城南方向追去。那是他安排的眼線,負責通知趙虎。
簡虞不動聲色地跟在程鴻漸一行人身後,與他們保持著安全距離。京城入夜後的街道逐漸冷清,程鴻漸的轎輦穿過幾條大街,拐入一條僻靜的小巷。這條路並非通往城南的捷徑,反而更為迂回。
"有詐!"簡虞心中警鈴大作。正在此時,前方傳來一聲輕微的口哨聲——這是張勇的信號。
簡虞身形一閃,貼近路旁的牆壁。張勇如鬼魅般出現在他身邊,神色凝重:"大人,不好了!貨棧中搜出密信,漢王與程鴻漸謀劃劫持太子,就在今晚!軍備交接不過是幌子,真正目標是路過城南的太子儀仗!"
簡虞心頭一震。曆史上並無記載朱高煦在永樂年間有劫持太子之舉,這顯然是因他介入而產生的變數。若太子有失,不僅朝局動蕩,恐怕整個曆史走向都將改變。
"太子何時經過城南?"簡虞緊急問道。
"酉時末。"張勇回答,眼中閃過憂慮,"時間已經很緊了。"
簡虞思索片刻,當機立斷:"你即刻趕往城南,告知趙虎變故,務必保護太子安全。我繼續跟蹤程鴻漸,看他葫蘆裡賣什麼藥。"
張勇點頭,身形一晃,消失在夜色中。
簡虞則繼續尾隨程鴻漸的隊伍。他心中計算著時間,若要阻止劫持行動,恐怕已經來不及派人向太子示警。唯一的辦法是直接製止程鴻漸,或者依靠趙虎他們在城南設伏。
程鴻漸一行忽然在一處院落前停下。兩名黑衣人推開門,程鴻漸的轎輦被抬入院內。簡虞眉頭緊皺,這處院落位置特殊,若從這裡出發,恰能截住從皇城到城南的捷徑。
他必須潛入查探。院牆不高,簡虞縱身一躍,輕盈落在院內一株大樹上。借著樹葉的遮掩,他看清了院中情況——二十餘名黑衣武士正在整裝,每人配備利刃,腰掛短弩。程鴻漸站在中央,低聲布置著什麼。
"行動後即刻撤往江南,漢王已在江寧備好接應。"程鴻漸的聲音雖輕,但在夜色中傳得很遠,"記住,務必活捉太子,此乃漢王殿下嚴令。"
簡虞心中怒火升騰。這是明目張膽的謀逆!他必須立即行動,阻止這場陰謀。但敵眾我寡,如何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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