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既白,朝陽尚未升起。簡虞伏在馬背上,策馬狂奔,身後涼州城的輪廓漸漸模糊,融入晨霧之中。突破城牆的驚險一躍已讓戰馬體力不支,但他不敢停歇,時刻警惕著身後可能的追兵。
鞍座被冷汗浸濕,肩膀的箭傷隱隱作痛。簡虞一邊在心中計算著路線,一邊密切注意周圍環境。作為錦衣衛指揮使,他深知情報傳遞的重要性。此刻身負涉及大明安危的機密,他必須以最快速度返回徐輝祖大營。
"希望張勇也能安全脫困。"簡虞喃喃自語,思緒轉向那位機智過人的手下。張勇城府極深,足智多謀,若是誰能在涼州城突圍成功,非他莫屬。
馬蹄聲急促,踏過荒原。簡虞騎行約一個時辰後,在一處低窪的河穀中停下。他翻身下馬,讓疲憊的戰馬飲水休息,自己則爬上一處高坡,借助晨光觀察後方動靜。
果然,遠處揚起一片塵土,黑點逐漸清晰——數十名騎兵正在追擊!簡虞眉頭緊鎖,迅速評估形勢。戰馬已疲憊不堪,正麵迎敵勝算渺茫,唯有智取。
河穀蜿蜒曲折,兩岸灌木叢生,若能巧妙利用地形,或可甩脫追兵。簡虞牽馬朝河穀上遊行去,不多時發現一處亂石嶙峋的隘口,河水從中穿過,形成一條狹窄通道。
"就是這裡!"簡虞眼前一亮,迅速構思出一個脫身之計。
他先是牽馬踏入河中,順流而下數十步,然後讓馬回到岸上,踏著岸邊濕滑的石頭繼續前行。這樣一來,馬蹄印變得斷斷續續,難以追蹤。行至隘口處,簡虞拾起幾塊尖銳的石頭,塞入袖中,隨後將馬引入隘口最窄處的岩石後方隱藏。
不多時,追兵的聲音傳來。簡虞屏息靜氣,隻見十餘名騎兵在河穀口停下,為首一人顯然是個追蹤高手,不斷在地上尋找痕跡。
"分頭搜,他跑不遠!"那人高聲命令。
幾名騎兵立刻分散開來,其中兩人沿河岸朝隘口方向走來。簡虞躲在岩石後,手握石塊,隨時準備出手。當第一名騎兵接近時,他猛地擲出一塊石頭,準確擊中對方太陽穴。那人悶哼一聲,無聲無息地栽倒在河中。
第二名騎兵發現同伴失蹤,警覺地拔出佩刀,緩步靠近。簡虞耐心等待,待對方背對自己時,如鬼魅般閃出,手刀精準劈向其後頸。騎兵甚至未來得及出聲,便已昏厥過去。
簡虞迅速扒下一名騎兵的衣物換上,牽過他的戰馬,這匹馬顯然比自己的坐騎更為精壯。他將兩名昏迷的追兵捆綁藏好,隨後牽馬離開隘口,朝與徐輝祖約定的方向疾馳而去。
"頭領,發現他的蹤跡了嗎?"遠處傳來呼喊聲。
簡虞低頭壓帽,裝作追兵模樣回應道:"此處無蹤跡,我去南麵搜尋!"聲音模仿得惟妙惟肖,追兵首領絲毫未起疑心,還朝他揮了揮手。
就這樣,簡虞堂而皇之地"混入"追兵隊伍,又悄然脫身,朝著與徐輝祖大軍會合的方向奔去。
正午時分,烈日炎炎。簡虞已行至一處開闊的草原地帶,遠處似有村落輪廓。他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無人跟蹤後,決定前去村中打探消息,或許能得知張勇的下落。
剛靠近村口,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側麵傳來。簡虞警覺地按住刀柄,準備應戰。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熟悉的麵孔——張勇正騎馬飛馳而來!
"大人!"張勇勒馬停在簡虞麵前,臉上滿是喜色,"屬下四處打探,終於尋到大人!"
簡虞心中大石落地,欣慰地拍了拍張勇的肩膀:"你沒事就好!可曾被追兵發現?"
張勇搖頭,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屬下出城時偽裝成押運糧草的車夫,混在運糧隊伍中。等出了城,便棄車騎馬,一路疾馳,幸未遇阻。"
"好!"簡虞讚許地點頭,隨即轉向正事,"我們必須儘快將情報送回徐將軍處。按我推算,從這裡到大軍駐地,還有一日路程。"
張勇麵露憂色:"大人,恐怕沒那麼簡單。屬下在路上打探到消息,漢王已派出精銳騎兵封鎖了通往大營的幾條主要道路。我們若走大路,必然難以突破。"
簡虞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一事:"當日在堡壘中看到的地圖,記得有一條獵人小徑,可繞過官道,直達青石峽以東。"
"大人好記性!"張勇眼前一亮,"那條小徑確實存在,隻是少有人知。若能找到向導帶路,當可避開封鎖。"
二人決定在村中尋找熟悉地形的向導。這是一個邊境小村,居民多為獵戶,對周圍山川地形了如指掌。簡虞換下追兵服飾,與張勇一同進村,找到了村長家。
村長是個六旬老者,鷹鉤鼻,目光炯炯,顯然年輕時也是獵手出身。簡虞自稱是京城來的商人,因躲避山匪而迷失方向,希望能找人帶路去青石峽。
老村長狐疑地打量著兩人:"近日山中多有兵馬往來,兩位不像是普通商人。"
見無法瞞過老者,簡虞決定實話實說,取出錦衣衛的腰牌,低聲道:"老丈明鑒,在下乃錦衣衛指揮使簡虞,奉命查辦要案,如今需星夜趕往青石峽。事關國家安危,還望老丈助我們一臂之力。"
老村長見到腰牌,麵色一變,隨即恭敬行禮:"原來是朝廷大人。老朽雖年邁,但曾在山中打獵數十年,對那條獵人小徑熟悉無比。隻是..."他遲疑片刻,"那條路近日來多有異族人出沒,恐不安全。"
"異族人?"簡虞與張勇交換了一個警覺的眼神。
"正是。身著異族服飾,騎術精湛,手持怪異兵器。"老村長壓低聲音,"他們似乎在為人帶路,熟悉地形。"
簡虞心中一凜,這必是趙虎提到的"沙漠之鷹",西域鐵騎的先遣隊!漢王果然已與西域勾結,準備偷襲徐輝祖大軍後方。
"此事更顯緊急,老丈可願為我們引路?自會重謝。"簡虞鄭重請求。
老村長挺直腰板:"大人言重了。老漢一家世受朝廷恩澤,此乃分內之事。隻是那山路崎嶇,老朽腳力不濟,可讓犬子引路。那孩子打獵技藝勝我十倍,且輕功了得。"
不多時,一個精壯的年輕人被叫來。他約二十出頭,身形矯健,目光敏銳。老村長簡單交代後,那年輕人二話不說,當即準備出發。
"大人,趁夜行路更安全。"年輕人名叫阿勇,聲音低沉有力,"日落後出發,明日拂曉可到青石峽。"
簡虞點頭讚同。在村中休整數個時辰後,夜幕降臨時,三人悄然出村,向山中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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