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風塵仆仆的長輩們,我們終於騰出空來招待孫美玉。回頭瞥見餐桌上的景象時,幾人不約而同笑出了聲——滿桌菜肴堆得小山似的,紅的溜肉段裹著琥珀色糖霜油亮誘人,白的豬肉燉粉條咕嘟冒著奶白色熱氣,黑的血腸在酸菜堆裡若隱若現,這些往日裡隻有逢年過節大席上才見得著的硬菜,此刻全整整齊齊碼在桌上。
孫美玉壓根沒跟我們客氣,早捧著碗筷大快朵頤起來。油星子沾在嘴角都顧不上擦,聽見笑聲才慌忙抬頭,腮幫子鼓鼓囊囊地擠出笑容:"太香了!實在沒忍住,不好意思啊!阿姨這手藝簡直絕了,我在城裡可吃不著這正宗味兒!"說完又埋頭扒拉菜,全程除了這句讚歎,隻顧著風卷殘雲。倒也省了我們那些虛頭巴腦的寒暄,反倒自在。
正當我們蜷在暖烘烘的炕頭,聽著孫美玉滿嘴油花分享城裡趣事時,院子裡突然傳來鐵門吱呀響動。劉立飛裹著一身寒氣推門而入,凍得通紅的臉上結著層薄霜。他隻冷冷掃了眼滿屋子人,悶聲拉開凳子就坐,筷子翻飛間夾走半盤溜肉段。這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我早習以為常,可看著逼仄的兩間屋子,心裡不禁犯起嘀咕——今晚這住宿可怎麼安排?
外頭突然傳來汽車喇叭聲,緊接著是劉開軍扯著嗓子的喊聲:"哎!孫女婿是不是回來了?劉歡頌!我把車開來了!你要乾啥去趕緊出來,這路麵滑得跟鏡子似的,可彆折騰到半夜才讓我回家!"
劉歡頌眼睛頓時亮得像點了兩盞燈,拽著我胳膊就往門口拖:"孫姐快走吧!婚房早就收拾妥當了!"我驚得下巴差點掉地上:"裝修完了?不是說等我回來......"話沒說完就被她瞪了回來:"老爺子早把錢給我了,我天天在家數日子乾瞪眼啊?本來想明天去看姥姥姥爺時再揭曉,得,現在隻能提前獻寶了!快走快走,再磨蹭一會小爺爺該罵人了!"
回程的車上,雪花撲簌簌砸在車窗上,他們說的話全像風似的從左耳進右耳出。我攥著劉歡頌熱乎乎的手,心臟在胸腔裡跳得震天響。站在熟悉的院門前,看著斑駁的大鐵門和結著薄冰的水泥地,滿心疑惑:"這不還是老樣子?"
"傻樣!"劉歡頌眼睛彎成月牙,猛地拽著我往裡衝,發梢掃過我鼻尖帶著股若有若無的雪花香,"院子收拾起來費錢費力,可屋裡保證讓你大開眼界!李仁他們弄的那些花架子我全拆了,裡裡外外重新搗鼓了遍!"她突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大哥沒收那四萬裝修款,全砸這屋裡了。"這話驚得我愣在原地——原來那個冷麵閻王,心裡頭竟藏著團火。
到了房門口,劉歡頌突然跳出來蒙住我眼睛,指尖冰冰涼涼的還帶著雪水。跌跌撞撞被她領進屋子,聽著她雀躍的倒計時:"三、二、一!"暖黃色的燈光瞬間鋪滿整個房間,我慢慢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整麵牆的落地鏡,鏡麵擦得纖塵不染,把人影映得清清楚楚。
鏡子左邊,麵向東側的深棕色實木門泛著溫潤光澤,右邊那扇門正對著房門,門板上雕刻著纏枝蓮紋。透過鏡子,我瞧見身後立著整排實木貨架,冷硬的工業風與屋內暖色調形成奇妙碰撞。六開式大拉門被劉歡頌"嘩"地拉開,露出裡頭寬敞的客房。嶄新的大炕上鋪著喜慶的紅白格子炕席,落地窗上還掛著藍白色的窗簾。東牆上十二扇牆櫃排列整齊,橘紅色櫃門在燈光下泛著蜜糖般的光澤,櫃門把手是黃銅鑄成的祥雲紋樣,透著股說不出的精致。
孫美玉瞪大眼睛,圍著炕沿直轉圈:"我的天!這炕比我家客廳都寬敞,睡十個人都不帶擠的!讓我獨占這麼大屋子,夜裡起夜都得迷路!"劉歡頌叉著腰笑得眉眼彎彎:"您就安心住!開著整宿大燈都成,電費包在我們小兩口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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